牢獄裡又悶又熱又潮溼,一進去,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同時,有如鬼哭狼嚎般的喊叫聲也傳入了耳膜。
外面的環境都不是人能忍受的,更何況是這牢裡的。
蘇鬱岐蹙著眉,和皿曄並肩走進關押著那一眾女人和龜公的牢房裡。他二人的身後,跟著皿忌和原一。
未出乎蘇鬱岐所料,抓回來的人裡,沒有馮菁箐。但老鴇子和當日見過的其他人都在。
龜公們關在左側的牢房裡,那些女子則關在右側的牢房裡,中間隔著道逼仄的夾道,蘇皿二人在夾道上站定,原一和皿忌便站在三尺之外。
老鴇子首先發現了蘇鬱岐,叫嚷著衝到柵欄邊,雙手抱住柵欄,“你……你不是那個勞恣嗎?”
蘇鬱岐此刻身上全沒了那日的紈絝作派,冷麵電眸,自帶一股凜凜威儀,老鴇子被她的眸光嚇住,後面的話漸漸沒了聲音。
“你倒是對勞恣的印象深刻。”
蘇鬱岐聲音亦冷。
老鴇子瑟瑟縮縮,連話都說不利索:“當……當然,我,我從沒有見過,你這樣奇怪的人,面對美色,非但不動心,還將,將她弄城那個樣……樣子,後,後來輸了一萬兩金子,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還將價值連城的玉佩都抵給了人,我也算見識過八教九流,卻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還……還有,你的名字,也好奇怪,叫勞……勞恣,怎麼會有父母起這樣的名字?”
“閉嘴,休得無禮!這是當今大司馬,岐王爺,豈是你一個老鴇子可以議論的!”
原一實在聽不下去了,怒聲喝止。
眾人一聽見岐王爺的名號,齊齊都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開始有一些叫嚷的,也不敢叫了,牢房裡陡然靜謐,連稻草動一下的聲音都能清晰入耳。
這個原一啊,軍卒出身,脾氣果然是直爽。當朝大司馬夜逛青樓,還將青樓女子羞辱,這事若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而且這種事情,大概會越傳越玄乎,越傳越離譜。
但蘇鬱岐又不能責怪他。他一個軍人,又不是像皿忌他們那樣的,擅長和人打交道。
蘇鬱岐將兩邊的人打量了一眼,沉聲道:“我下面問你們的話,你們據實回答,若有半點不實之言,便是欺瞞之罪!”
兩邊都是一連聲的“是”,蘇鬱岐微微蹙眉,看這些人的形容,想來能知道的並不多。
“馮菁箐是你們萬花樓的姑娘嗎?”
老鴇子低著頭,戰戰兢兢道:“她是我們萬花樓的姑娘不假,但她和別的姑娘不太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因……因為萬花樓就是屬於她的,她是萬花樓的大老闆,素日並不到萬花樓,是王爺您去之前的當天才到那裡,就比王爺早了一點點時間。”
現在看來,那位菁菁姑娘,就是為她而去的。
既在預料之中,結果出來還是覺得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後來呢,她走了?”
老鴇子道:“王爺走後,她第二天也離開了,去了哪裡我們都不知道。因為她平時就神龍現首不現尾的。而且她是大老闆,我們也不敢多問什麼。”
蘇鬱岐打量著老鴇子,那老鴇一直在瑟瑟發抖,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瞧樣子也不像是在偽裝,估計沒有說謊。
“最好你沒有說謊,若是讓本王發現你說謊,你脖子上的人頭,可就要保不住了!”
老鴇子連連磕頭,“王爺饒命,小人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妄言。”
“諒你也不敢。我再問你,平常你們除了正常營業,她還命令你們幹過別的事情沒有?你要好好想,凡是與你們青樓生意無關的,都算。”蘇鬱岐看了所有人一眼,“你們都想一想,任何人只要覺得她做了什麼反常的事,都必須告訴本王。”
眾人都低著頭,陷入一副思忖的狀態,半晌,都搖搖頭:“沒有。”
藏得還真深。可越是這樣,越說明有問題。
蘇鬱岐看向鴇母,問道:“我問你,她當初開這家萬花樓,你是一直給她做鴇母的嗎?”
“並不是。小人是第二個,第一個鴇母因為生病,已經死了。”
蘇鬱岐心裡不禁暗沉。
“那,對於馮菁箐的身份,你知道些什麼?比如她的籍貫,她素日的住處等等。”
蘇鬱岐問出這個問題,並沒有報多大希望,因為這個人做事如此小心,一點疏漏都找不出來。
雖然她堅信天下沒有天衣無縫的犯罪,但這個田菁菁,的確讓她頭疼了。
“王爺,小人有話說。”
說話的是夾在角落裡的一個龜公,聲音細如蚊蚋,不是蘇皿二人聽力過人,怕是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