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隨著雷雲的逼近緩緩後退,周身都升騰起一層薄薄的藍焰,但那充滿毀滅性的氣息卻還是向他體內不斷侵襲,一波波壓力不只是來自於身體,更來自於心理,不斷衝擊著他的防線。
他剛剛首殺六階轉職者的信心在這一刻搖搖欲墜,如孤峰巨巖、大海扁舟。五階與七階之間的差距是如此之大,遠遠不是憑藉特殊能力和戰鬥藝術所能彌補的。毫不誇張地說,就算是在全盛時期引爆自身的源力,也不能給七階轉職者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戴維克斯也有著同樣的感覺,作為主修元素系的異能者,他更能體會到其中所蘊含的能量。不過,他心裡還有一種近乎於自虐的想法,想要衝上去仔細體會那能將他瞬間撕碎的黑暗。
這是一種對於力量的追求嗎?戴維克斯突然有些恍惚,就像在嚴冬的荒野,跋涉之後突然看見一團火焰,想要將其擁入懷中,又小心翼翼地逃避著熾熱。然而在那樣的情況下,越灼人的火焰,越有著獨特的魅力。
就在他目光趨向迷離之時,旁邊突然伸出一支堅實有力的手臂,拉著他向後退去。
“走什麼神?快退!給索隆讓出位置!”
奧斯汀的聲音在戴維克斯耳邊響起,讓他一下子回過神來,元素系二階能力“風翼”發動,帶著他迅速和奧斯汀來到安全的地方,這才重新把視線轉向場中。
在他出神的片刻時間裡,黑雲與他們已經近在咫尺,軍人們陣線不斷後撤,手中武器時刻不停地噴吐著槍焰,卻無濟於事。
令人驚訝的事,本該被層層護衛的索隆此刻一馬當先,站在了最前面,彷彿傲立於礁石之上,準備搏擊風暴的海燕!
“他準備幹嘛?”戴維克斯輕聲詢問,卻見奧斯汀搖了搖頭。
“大人曾留下密令,若局勢已經無法逆轉,他將直面強敵,身先士卒。我等既然作為大人的屬下,自當竭力相助於大人。至於各位客人......很抱歉讓諸位陷入這種境地,現在......請自便吧。”光頭壯漢如是說道。
從這這一番言語之中,可見他也並非只憑蠻力就獲得索隆賞識的人。不管這些是不是索隆的命令,起碼說清了此刻的局勢,同時獲得了奧斯汀等人的好感。內容隨看似對他們刻薄無情,任其自生自滅,但卻是真的與其接觸了之前的“盟約”,給了他們選擇的餘地。
若索隆強行逼迫奧斯汀等人共同迎接對方那看上去無堅不摧的攻擊,說不定奧斯汀真的會考慮霍羅格之前的建議,在關鍵時刻陣前倒戈,以換取微茫的生機。
活著的希望,不管多麼渺小,也會是落水者的稻草。許多看似瘋狂或者難以理解的行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理智與判斷會同時被淹沒在水裡。
奧斯汀自然也樂得這樣的情況,與戴維克斯找了一處角落,還在匆匆一瞥中發現了奎拉夫和三名黑翼傷痕累累、渾身浴血的身影,便召集在一起,作出觀戰的姿態。
此刻雖然索隆與手下和對方已經交手,但趁亂逃脫的想法卻是不切實際。
此刻的索隆面對洶湧而至的黑雲,似乎全身都傳來電光擊穿空氣的酥麻之感,整張臉都有些麻木,但他卻毫無懼色,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陰沉的邪氣與張狂。
“老夫年少之時,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轉職者大多能活到兩百多歲,我卻在七十多歲便已經年邁,知道為什麼嗎?”
霍羅格一邊催動術法緩緩逼近,一邊回道:“雖然在我眼裡,你已是死人,但我不介意聽聽死人回顧一下自己生前的生活。”
索隆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自顧自地說道:“我曾經用自身做過一個實驗,如果在衝擊六階而不能成功的話,可以嘗試燃燒自己的壽命,或者說......生命力,有三分之一的機率成功,代價就是......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哦!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是我自身探索的結果,不知道對其他人有不有效。如果被我關在地下的那個蟲子想要嘗試一下的話,我的實驗過程記錄在我城堡的書房裡。”
霍羅格顯然對索隆提起的蝕骨蟲絲毫不感興趣,面對索隆突然提起的話題,有些困惑地說道:“請你原諒,我不是很理解你現在提出這個經歷有什麼意義......是期待用這個方式贏得教廷的注意,以換取生機?恕我直言,你恐怕沒有機會向教廷述說這些。”
“不不不!”索隆已經扔掉權杖,雙手習慣性地在空中揮舞表達自身的情緒,“我只是想說,我對自己挺狠的,從來不憚於將自身作為一件試驗品。”
聽到這話,霍羅格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聲低低的“操”從虛空之中傳來,黑雲瘋狂湧動,彷彿大海中心準備吞噬一切的漩渦,攪動著白光向索隆席捲而去!
光頭壯漢從斜裡殺出,一道虎影手持巨錘狠狠砸在黑雲的邊緣!
然而就如同蚍蜉撼樹一般,爆鳴之聲瞬間炸響,刺痛了周圍人的耳膜,壯漢被無數奔湧而來的電流轟擊地倒飛而出,貼身甲冑崩碎成零星的碎片,露出他焦黑的前胸,手臂也軟軟地垂了下去。
就算壯漢能僥倖活下來,身為拳師他這一雙手也算是廢了。即使以波頓王朝站在時代潮頭的醫療技術,這樣硬撼七階能力全力一擊而留下的傷勢也很難痊癒。
不過,他已經為索隆爭取到了片刻的時間。就在積蓄的電流全部用來廢掉壯漢來立威的同時,索隆扯下掛在脖子上那誇張的項鍊,捏碎之後裡面赫然是一枚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