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緩緩活動左肩,那裡原本被二級型獅鷲戰士射穿,現在在藥力的作用下已經癒合,只是依舊有些極為生澀,若是戰鬥會成為很大的阻礙。
索隆朝向奧斯汀的側臉神情頗為玩味,注意到逐漸聚集的血色源力彷彿觸手般向著自己伸展試探,卻沒有絲毫防禦的姿態。
“何必做出如臨大敵的姿態?既然跟你聊了這麼久,就不會再對你動手。或者說你想把我抓起來?”
“人人都說我是教廷的瘋狗,萬一我真的這麼想的呢?”奧斯汀雙手摸上刀柄,平靜地提出了一個類似玩笑的假設。
索隆卻對這樣的對話感到有些無趣,生硬地把話題拉了回來:“羽蛇社......那只是我手下的機構之一,他們的血祭之法和野獸器官移植是對這個實驗的一種補充,或者說附帶產品。宗教信徒是試驗品的一個重要來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能用喪心病狂這個詞來形容你嗎?”
“為什麼?因為我違反了法律?還是我的做法違背了教廷所宣講的人道?省省吧!那些螻蟻與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種生物。我們註定站在時代的前沿,而他們只是推動我們前進的燃料而已。教廷再用更加慘絕人寰的方式壓榨、摧殘他們,只是更加含蓄!”
索隆狠狠地用手中權杖敲擊地面,誇張地在空中揮舞另一隻手。
奧斯汀沒有接這個話題,這樣的觀念已經深入了大部分貴族的心裡,將自己與普通賤民從心理到生理都隔絕開來,甚至創造了“血統論”和同族近親通婚的做法。
“所以,索隆大人,您的理念到底是什麼?推翻波頓王朝的統治?憑藉獅鷲戰士在北地自立為王?”
索隆大人對奧斯汀直接的提問不以為意,回答道:“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呢?還記得羽蛇社的來歷嗎?”
奧斯汀沉吟片刻,心中突然恍然,說道:“當年我們曾經圍剿的墮天使教團!”
“沒錯,羽蛇社本就是墮天使教團的附庸,而我就是墮天使教團的‘十二血翼’之一。在那場圍剿之後,整個教團死傷殆盡,十二血翼之中也只有少數幾人逃脫昇天,我就是其中之一。還記得我們的教義嗎?”
“眾生之血皆為我翼,屍骨之山築我雲梯。”奧斯汀發出一聲慘然的笑聲,他加入審判所之後,所經歷的第一場大戰便是進攻墮天使教團總部,在那一役中,與他一同加入審判所的古威尼也就此失蹤,估計是在混戰之中屍骨無存。
索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沒想到我們的教義你竟然也能記得這麼清楚。那在你看來,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麼呢?”
若是古奇等人在此處,一定會大吃一驚,今天的索隆彷彿一名極為稱職的教師,對奧斯汀循循善誘,試圖讓他自己想明白這些事情的關鍵所在。
奧斯汀對此並不知情,他也沒有精力再去思考索隆今天的異常,只是順著他的話說道:“嗯……在我看來,無非是邪教神棍誘導信徒奉獻自己、製造殺戮的說法罷了,難道還有什麼具體的含義?”
索隆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經歷,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聲音也有些顫抖:“我的前半生,都在追求權力的道路上飛馳,父神對我來說,不過就是汲取權力的工具罷了。到了後來,我短暫地在教廷的一個機構中效力,不久之後我就被派遣到了北方擔任軍官,表面上與那裡斷了聯絡,但實際上仍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那個組織叫做‘日暮聖堂’,是墮天使教團的前身。”
奧斯汀突然就明白了,結過話來:“卸磨殺驢嗎?教廷的拿手好戲啊。不過你們既然是教廷的機構,那最多也就是裁撤而已,怎麼會叛出教廷,成為審判所通緝令上的頭號邪教?”
“邪教……我們當初的研究便是如何將野獸的器官與人類結合,或者創造出一些只能稱之為怪物的兇獸。你也應該能夠想到,活人實驗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接下來呢?”
“實驗遇到了瓶頸,創造出來的生物要麼不倫不類,要麼難以存活。後來樞機處的那幫雜碎討論之後說,教廷的發展應該著重放在科技上,而非生化實驗,所以我們——或者說他們,‘日暮聖堂’,就從一時風光無二的寵兒變成了教廷必須洗去的汙點。”
“墮天使......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直都在資助邪教?”
“去你媽的邪教!”索隆的吼叫中帶著暴怒,短暫地發洩之後卻又顯得有些蕭瑟,“算了,它已經不存在了,你們怎麼看......其實也無所謂了。不只是教團,日暮聖堂我也有所幫助。當年實驗的最大障礙是排斥性,我卻在到達北地之後找到了完美的解決辦法——真正的天使遺蹟!就在這地下!”
“光明女神的擁抱”又被另一層石壁覆蓋,無數道光柱從穹頂上傾瀉而下,伴隨著索隆的咆哮:“有了他們,我就可以創造出最強的生化改造戰士!他們將手持我繪的旗幟屹立在大陸之上!”
光柱之下,鬥獸場地面看上去竟真的是透明的堅冰,下方可以模糊地看到層層疊疊的龐大身影,羽翼彷彿雪白的被子護著蜷縮的身體,厚重的全身甲帶著猙獰的倒刺,覆蓋在一具具堪稱完美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