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光線明顯暗下去,獨孤維唯才猛然發現身邊圍滿了人,她拍拍胸口作出一副嚇著的樣子道:“哎呀,幾位先生這般觀看,學生壓力好大。”
饒是如此說著,臉上的神色輕鬆俏皮,可沒有半分有壓力的樣子。大家便知道她只是說笑,俱想,這會兒還能安然說笑,看來是穩操勝券了。
說完一句,獨孤維唯便低頭用心答題,完全當身邊圍著的人不存在。只見她運筆如飛,一行行字如行雲流水般躍然紙上。每個題目不光寫出答案,並把解題思路都寫了下來。
徐光致用手臂拐了虞濟斐一下,悄聲問道:“事先沒透題吧?”
虞濟斐轉過頭瞪他一眼,“本官進敬一堂之前剛剛寫好的題目,你倒是透題試試?”
獨孤維唯頭也不抬,手裡繼續書寫,嘴上答道:“先生若不信,呆會兒可以另出題目考校。”
她既然敢這樣說,也就完全杜絕了作弊的可能性。
虞濟斐越看越是驚訝,先前不同意補考的心思早不知丟到哪個爪哇國去了,只剩下滿心歡喜。任哪個做老師的碰到個十分優秀的學生,都會歡欣無限。
只到最後一題,獨孤維唯才停下來略加思考,然後順手拽過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
大家看得莫名其妙,她在紙上寫下來的竟然無人知道那是什麼,像是一個個符號,曲裡拐彎的鬼畫符一般。
這條題目虞濟斐是從《緝古算經》中找出的,這般程度的題目也就是國子學算學院的學生才會學到,他原本也沒計劃她能做出來,不過是當時因為不贊同補考一時心裡不暢快,順手寫來難為人的。
然在虞濟斐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眼前的少女還是在一番鬼畫符之後寫下了答案。
獨孤維唯放下筆,活動下手指,微笑著向虞濟斐道:“答完了,不知先生可滿意?”
虞濟斐看妖怪一般看著她,心糾結地快要打結了,一會兒想,別人家孩子聰明到這般程度真討厭!一會兒又心花怒放,這個妖孽東西就快是老子的學生了。
臉上也是陰晴不定的,好半天才道:“女學四年都不會學到這麼難的題目,你都會了,還來進什麼學?”
獨孤維唯笑眯眯道:“莊子老先生不是說過‘吾生也有涯,而知無涯’,世間知識浩如煙海,學生這點微末道行,安敢說已經學會,從而不思進取?”
虞濟斐竟無言以答,噎了噎衝王書齡道:“該你了。”然後強自按捺臉上的歡喜負手走開。
王書齡是書學博士,看了一場算學考試,便不打算把自己事先出好的題目拿出來,道:“本官現場出題,你即刻答吧。”
獨孤維唯無不可。
書藝指的不僅是書法藝術,而是泛指書寫、識字、會意、使用、並做文。也就是說不光要會寫字,而且得知道讀音、出處、字義、及會用這個字寫文章。
“失諸正鵠,前後是什麼?出處?”
獨孤維唯愕然,這也是書科內容?嘴上還是答道:“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出自《中庸》。意為射箭就像做人,沒射到靶心,首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功夫沒有練到,方法掌握的不夠好。”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進退周旋慎齊。‘唯’何解?‘維唯’何解?”
獨孤維唯面上八風不動,在心裡翻個白眼,女學裡都是些什麼先生啊?蘇先生見面便敲了她一些好茶,這位王先生更惡劣,不好好考書科,考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