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忙,好累啊。
黑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林子舒將顧客偶爾剩下的,被咬過的油條包起來,準備拿回家給黑子吃。
直到這時,小食店的幾名職工才顧得上吃早點。
林子舒給林子佼端了油條和豆漿,又跟收錢的大嬸說了,錢和糧票從她的工資里扣。
幾個職工都笑著表示不用,中年男人很會說話:“不就是二兩糧票麼,子佼跟著忙活了一上午,吃點東西也沒啥。
再說了今天的油條又剩下了,反正也得給大家分著帶回去,子佼吃了還正好幫咱們處理了。”
洗碗的大姐則是讚歎不已:“子佼這女子眼裡有活兒,今天有她在,都沒用我出去收過碗,她一個人就把外面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是啊,”收錢的大嬸也跟著誇林子佼:“我家女子和子佼同歲,哪有這麼機靈啊,子舒你妹妹這是跟你一樣能幹。”
林子舒樂呵呵的,她也沒想到妹妹這麼能幹,得到了所有人的誇獎。
林子佼被誇得不好意思,低著頭吃飯。
她這才知道,職工在店裡吃飯,每個月都要交糧票和錢的,每天二兩糧票一毛錢,兩頓飯管飽吃。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福利了。
林子佼有點明白,為什麼郵電所那個姑娘會羨慕姐姐了。
這個年代每人每月的糧食定量是二十七斤,其中百分之六十是粗糧,包括高梁米玉米麵和三合面。
每月每人二兩素油,多數是葵花油,胡麻油雖然有,卻幾乎買不到。
而他們吃的油條是純白麵用油炸出來的,還管飽吃。
在這個時代,這是多麼幸福的事啊,就算髒些累些,也算值得。
吃完飯,幾名職工又忙著準備中午要賣的飯。
中午小食店賣的是麵條,林子舒動手和了滿滿一大鋁盆面。
林子佼看著暗暗心驚,這些面怕是能煮出二三百碗麵條,就這麼個四張桌子的小食堂,一中午賣二百多碗麵?
她總算知道,姐姐昨天回到家裡,為什麼倒頭就睡了,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家姐姐,挽起袖子洗了手湊過去:“姐姐,我幫你揉麵。”
本地人有句俗話,打到的老婆揉到的面,意思是老婆得多捱打才能聽話,麵糰得多揉揉才能好吃。
姑且不說前一句對不對,但後一句話倒是句大實話。
麵條的筋道程度和揉麵的次數力度息息相關,如果面揉不到的話,麵條做出來就不好吃。
林子舒搖搖頭:“不用了,這會兒陽婆(太陽)也高了,你自己回家吧,回家還能幫媽做個飯。”
林子佼心疼林子舒,林子舒也有些心疼妹妹。
她已經做慣了這些,可妹子還從來沒受過這種累。
再加上中午還有一頓飯,店裡其它人不收她的錢和糧票,林子舒就不好意思讓妹妹留下吃中飯,便打發著妹妹自己回家去。
林子佼心裡暗暗叫苦,她和林子舒來的時候還是凌晨,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她只顧著低頭走路,根本就沒記路。
如果這是真的林子矜,自然不會在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迷路,可她是林子佼,根本對這兒都不熟悉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