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拿孩子威脅岑蔓,正是挑中了岑蔓的軟肋。她可以不顧霍離的意見,可以頂著霍夫人的不滿,但是她不能容忍被剝奪母親的權利。
岑蔓倒退了兩步,雪白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裡面交錯著傷心,憤怒和不解。讓一旁的霍離和楊美蓮看了個正著。
霍離驚訝於岑蔓的倔強,又為她不同尋常的固執感到擔心。而楊美蓮,那就是純粹的幸災樂禍了。
“岑蔓,跟媽道歉!”
霍離審時度勢,覺得先讓岑蔓對霍夫人低頭比較好,等把母親哄住了,岑蔓的事可以從長計議。起碼,先把把霍墨解救出來,別讓孩子夾在中間受罪。
“是呀,岑蔓,你就認個錯吧。這事也是你不對,你就快答應了霍夫人的要求吧,那季慎言不過是個外人,千萬別為了外人傷了家裡的和氣。”
楊美蓮的話聽上去是在給岑蔓找臺階下,實際上不過是在告訴岑蔓,大家都認為是她的錯。要是岑蔓為了季慎言這個“外人”執迷不悟,那可就是自討苦吃了。
岑蔓的手不知不覺捏成了拳頭,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沒有如楊美蓮說的那樣,對霍家的人不管不顧,只是霍夫人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而霍離那邊,是自己有心結可以忽略了。
只是目前的形勢看,並沒有人站在她這一邊,也不可能有人為她說半句好話。
楊美蓮無論說什麼,哪怕偶爾失言,霍夫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她看楊美蓮覺得好,那就是怎麼都好,就算犯錯,也是情有可原。
到了自己這裡,卻是怎麼做都不對。可能只要她還佔著霍家少夫人這個頭銜一天,霍夫人就永遠不可能對她有和顏悅色的一天。
岑蔓又看了看霍離,她多麼希望這時候他能站出來,擋在自己面前,為她辯解哪怕隻言片語,可是霍離沒有,霍離只是讓她向霍夫人道歉,甚至沒有讓她有自辯的機會,就簡單地判了她有罪。
人比人氣死人,岑蔓沒有哪一刻深深體會到她和楊美蓮的差距。論親疏,她是霍離的妻子,可是現在與他並肩而站的,卻是楊美蓮而不是自己。
霍夫人久久等不到岑蔓表態,覺得她是故意要跟自己作對,又不便當著寶貝孫子的面指控岑蔓水性楊花,和季慎言之間曖昧不清。
“你不認錯是吧,霍離,把小墨帶走,醫生也說了,孩子受的只是輕傷,帶回家靜養也可以。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岑蔓踏進霍家一步!”
“媽!”霍離大喝一聲:“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你也看到了,不是我給她機會,是她自己選的這條道。”
霍夫人指著岑蔓,恨聲道。
“麻麻,嗚嗚,我要麻麻。”霍墨聽到大人們吵了起來,哭的更加聲嘶力竭了,一時間屋裡鬧得不可開交,很快就有醫護人員過來敲門,詢問霍離和霍夫人是否需要幫助。
“滾!”霍離衝著門外嚷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顯示出被工作人員都被他嚇走了。
霍離的臉色凝聚了濃濃的戾氣,就連楊美蓮也有些畏懼地悄悄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生怕被霍離的怒氣波及,牽連到自己。
而處於暴風雨中心的岑蔓,臉上慢慢浮現出屈辱和妥協的表情,霍墨的哭聲就像一把鋼鋸,撕扯著她的心,讓她不得不再一次放棄了自己意願,向霍家低頭。
彷彿慢動作一樣,岑蔓緩緩從口袋中掏出紙筆,擰開筆帽,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媽,我錯了。”幾個大字。
霍夫人從鼻腔裡冷哼一聲,目光從紙上一掃而過:“這就完了?你還沒說以後再也不去季慎言那裡了。”
岑蔓的脊背輕輕顫了一下,她死死攥住手中的筆,感覺腦袋像被人用大錘重重地打了一擊。她覺得自己要寫下的,不僅僅是霍夫人想要聽到保證,也是完全誠服於霍家,不會再忤逆的誓言。
霍離和霍夫人,這是要她親手捧著自己的尊嚴放到他們腳下,求著他們去踐踏。
霍離被岑蔓臉上一閃而過的決絕神色震撼了,他不是不想為岑蔓說話,只是私心讓他遲了半步,只是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