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很感謝小政願意跟自己分享這些,她正想敞開心扉,把趙青子的事情說出來。羅玉梅突然開門進來了,“我說你倆沒事兒關什麼……”
羅玉梅看到祁安靠在小政懷裡,一下子懵了。小政和祁安意識到兩個人還在抱著,一下子彈開了,兩個人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飯做好了?啊,太好了,我都快要餓死了。”陳祁安訕訕的穿上鞋,一溜煙兒從羅玉梅旁邊過去了。小政也想溜過去,被羅玉梅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小子往哪兒跑,你跟陳祁安怎麼回事兒?”羅玉梅問到。
小政使勁兒掙脫著,“哎呀,沒事兒。我們就是聊聊天。”
“你聊天就給我好好聊天,怎麼能抱著聊呢。這要是讓你陳叔叔看看,多不像話!”羅玉梅還在唸叨著,小政拖著她來到了飯桌前。祁安看到羅玉梅和小政走過來,拿起碗一個勁兒往嘴裡填飯。
羅玉梅坐在飯桌上,看看小政又看看祁安,拿著筷子思索了半天,沒頭沒尾的說了句,“其實這樣也挺好。”
“什麼挺好?”不瞭解情況的陳生聽到羅玉梅的話傻傻的問。
“哎喲,你這個當家長的,什麼都不知道。”羅玉梅嘟囔到。
陳生一臉茫然的看著羅玉梅,羅玉梅想著心事,夾著菜。他又看向祁安,祁安舉著碗,把臉都擋住了。陳生又看向了小政,小政乾脆端著碗轉過身揹著桌子吃飯。陳生一臉不解,搞不懂這幾個人在揹著自己搞什麼鬼。
“安安,不能光吃米啊,你倒是吃點兒菜啊。”陳生強制性的拿過了祁安的碗,“呀,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下午睡覺的時候著涼了啊,沒發燒吧?”
陳生說完就要去摸祁安的額頭,羅玉梅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陳生一腳,陳生莫名奇妙的看著羅玉梅,羅玉梅說了一句,“吃你的飯。”
吃完飯,四個人剪刀石頭布,誰贏了誰洗碗。第一局陳生出了一個剪刀,結果小政,祁安和羅玉梅都是布。陳生乖乖認輸,蔫頭搭腦的去洗碗了。
“梅子阿姨”,祁安平時很少跟羅玉梅說話。羅玉梅受寵若驚,急忙答應。
“我覺得陳生遇上你,很幸運。”祁安說完,輕輕的抱了抱羅玉梅。羅玉梅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被陳祁安這一抱,感動的眼角立馬就溼潤了。
然而,在另一所城市裡,也有著相同的畫面。
盛公子痛苦的抱著自己的母親,使勁壓著曲歌的手腕。曲歌的手腕上都是自己用刀割出的傷口,盛公子大喊著,“醫生,醫生,醫生快來啊。”
曲歌當年用自己的一根手指頭換來了一個浪子的回頭。這些年盛美國在外面幹什麼曲歌從來不過問,只要盛美國還知道回家,還睡在自己的身邊,她就覺得這個家沒白守。曲歌有時候甚至愛上了這種痛苦,她覺得這是老天自己的報應,自己一定要在痛苦和絕望中度過餘生,才對得起曲老爺子的在天之靈。但一個月前,盛美國突然跟自己提出離婚,曲歌整個人,一下就崩潰了。
曲歌這些年老的很厲害,雖然只是中年,但每日滿臉愁容、積鬱成疾,站在盛美國旁邊,都不像是同齡人了。盛美國在這種時候舊事重提,本來就有燥鬱症、情緒及不穩定的曲歌睡了一覺起來,就瘋掉了。早上起來什麼都不穿就往外走,家裡的阿姨攔她她就咬自己的胳膊。咬的肉都翻了起來。盛小姐聽到聲音後去拉曲歌,曲歌怪笑著看著盛小姐,撲在她身上就開始咬。嚇得阿姨趕緊打電話給120,又叫來了盛公子和盛美國。醫生來了以後給曲歌打了大劑量的鎮靜劑才控制住她,這才把她送進了醫院,醫院瞭解到曲歌多年燥鬱症的情況後,跟家屬說曲歌需要轉到精神病院療養一陣兒。盛小姐聽到後憤怒的把醫生辦公室都給砸了,大喊著說自己的媽媽沒瘋,瘋了的是她爸爸。
曲歌昏睡了三天,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句話不說,兩眼黯然無光。當一個人喪失了活著的希望,誰都救不她。曲歌自己要求住到精神病院,她回想自己的一生,最開心的日子還是當文藝兵的時候,舞臺上的自己受萬人寵愛,出場自帶光環。嫁給盛美國後,生盛公子之前曲歌其實過的還是挺開心的,盛美國是個大老粗,但有時候也粗的可愛。那時的盛美國沒有現在這麼有權有勢,不管做什麼都會第一時間的想到自己……後來,什麼都變了。曲歌糟了那麼多難,已經不對盛美國報任何希望了。曲老爺子去世後,曲歌活著、撐著、挺著,都是為了兩個孩子。現在兩個孩子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事業,不用自己操心了,倒也了無牽掛。曲歌好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好想回家。她後悔了,如果當初聽了爸爸的話,沒有執意嫁給盛美國,自己一定會比現在幸福快樂一萬倍。曲歌累了,她不想爭了,她只想躺在曲老爺子的身邊,長眠地下。
曲歌其實是裝瘋的。她裝瘋,不是為了讓盛美國無法跟自己提出離婚,而是想透過一個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瘋女人形象,來跟過去的自己告別。這樣狼狽死去的,就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瘋女人,而不是那個優雅、驕傲的音樂家曲歌了。
盛公子和盛小姐當時看著自己那麼要強的媽媽一絲不掛的滿屋狂奔,內心受到了強大的衝擊。盛美國當時也懵了,他也沒想到曲歌會這樣。盛小姐當時哭著跪在地上,求盛美國,讓他不要跟媽媽離婚。但盛美國心意已決,他無法,也不想再欺騙曲歌了。
盛美國當時被曲歌的氣質吸引,愛上了她。開始是想好好跟曲歌廝守一生的,但相處下來,盛美國發現兩個人的行事風格、生活習慣、價值觀念差別太大了。曲歌討厭市儈圓滑的盛美國,盛美國也討厭總是拿腔捏調、上綱上線的曲歌。當年盛美國看到曲歌為了自己砍下手指,他也心疼,也內疚。但不愛就是不愛,曲歌想抓住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但盛美國不想。
曲歌不懂盛美國,趙青子懂。盛美國閱人無數,但青子這樣這樣的女人他是第一次見。他愛她,比當時愛曲歌還要愛。他想要愛情,他不想結束這段苟延殘喘的婚姻,重新開始。
愛情,是適可而止的放手。曲歌大概永遠都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