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心裡,
才體會到真正的走得艱難到底是何意。
過往的輝煌,曾經的意氣風發,老人已經不願意再去反芻了,
反芻得次數太多,難免就沒了滋味,只剩下乾癟得空虛。
“參見……侯爺。”
孫太傅沒行禮,只是低了低頭。
鄭侯爺抬手指了指身下的一個位置,道;
“坐。”
屋子裡沒僕人,您也別跪了,跪了我也懶得起身去攙扶你,然後你再拍起來又很困難,咱們,就怎麼省事怎麼來吧。
孫太傅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坐下後,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
司徒宇低著頭,沒去看孫有道。
王太后則以求救的目光,看著他。
“肚子大了啊。”孫有道感慨道。
王太后臉色微微一變。
孫有道將柺棍在地上戳了戳,
“您,糊塗啊。”
王太后欲言又止。
曾經,
司徒雷還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出皇子時,在司徒雷的府邸裡,很多次,都是司徒雷和孫有道在一起暢談未來宏圖,而那時的太后,還很年輕,會端著小食送上來,且為自己夫君和孫有道續上茶水。
最艱難的時候,
司徒雷被貶謫,被剝去了爵位,斷了明面上的俸祿,太后還曾親自縫補。
但那時,
無論是司徒雷還是孫有道,亦或者是開始真正做針線活的太后,心底,其實都有著滿滿的希望。
這才有了後來的起復,有了出任鎮南關,有了對楚之勝,有了再歸朝堂……
當年,
無論是什麼樣的坎兒,什麼樣的困難,似乎都打不倒他們。
但現在,
不一樣了。
司徒雷換成了司徒宇,
孫有道走路得有人攙扶,
就是太后,
針線活,
還做得利索麼?
雖然人們常說,時勢造英雄,但英雄不再,英雄遲暮時,什麼時勢,都沒意義了。
“侯爺。”孫有道看向鄭凡,“王府,遷去燕京吧。”
世襲罔替,還能想想,其實,沒了權柄後,所謂的世襲罔替,無非是多養一個閒人,一個世襲罔替的王爺,就是戶部小小門下行走都能卡你的俸祿。
這一代還好,下一代,再下一代時,除了一座牌坊還在那兒,你日子過得,也就那樣吧。
沒了地方駐守,權勢,就如無根浮萍,是存續不下去的。
王太后聽到這話,幾乎脫口而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