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每年景仁禮都會有楚使的身份,出使晉東王府,看望熊麗箐以及大妞,代表楚國皇帝,送上大舅的一份心意。
這才有大妞覺得楚國大舅好的觀感,這其中,辛苦牽線搭橋的,就是景仁禮。
其人在楚國國內,任大夫,不算位高權重,但也是楚皇身邊得以喜用的臣子之一。
這時,
站在攝政王身邊,身著一身大紅袍體態早就發福了的黃公公在此時向前一步,掐著蘭花指,對著下方站著的景仁禮道:
“王爺的話說得這般清楚,怎麼,貴使是患有耳疾麼?”
是的,
黃公公又來了。
這幾年,黃公公早就在宮內退居二線了;
按理說,宮內大太監最受不得的就是退下來,不僅僅是人走茶涼的悲,可能還有以前得罪人失勢後被報復的苦。
但黃公公不同,他是主動請求退下來的,平日裡住在京城內自己的一座宅子裡,但時不時的,還能進宮陪陛下說說話。
大燕宮廷宦官之中,他是上過戰場的,而且是上了好多次,且作為監軍太監,還保持著全勝的記錄。
這就是超然的資歷,鐵打的立身之本。
現如今,他既可以住在宮外宅子裡,自己被奴僕們伺候著,還能繼續保持著和宮裡和陛下的關係,老祖宗的排面兒,還是沒有倒;
這日子,別提多舒坦了,簡直就是所有大太監退休後的終極夢想。
黃公公清楚,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他也很慶幸,慶幸陛下和攝政王之間的關係,依舊是“如膠似漆”,那麼自己就能繼續在心裡念著王爺的好,且沒任何負擔了。
前陣子,是皇帝下旨詢問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力氣再跑一趟晉東。
黃公公當即腰不酸腿不疼了,手腳麻利地入宮面聖,拍著胸脯保證:
“陛下,奴才願為大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然後,
火急火燎地就帶著聖旨以及一眾親隨奔赴晉東,硬生生地比預期時間,還早了個十天,足見黃公公對攝政王爺的思念之深。
景仁禮嚴肅道:“攝政王讓我大楚再割讓三郡之地?請王爺息怒,本使根本就不用回去詢問我家陛下,在這裡,本使就能直接給王爺您一個明確的答覆,我大楚,不可能答應。”
帥帳內,一眾將領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意的笑容。
我們管你答應不答應?
什麼時候需要打仗?什麼時候需要丘八?
當我想要而你卻不答應時!
其實,景仁禮之所以這會兒來到鎮南關,也是因為晉東大規模的兵馬糧草調動,根本無法做到掩飾,而晉東似乎也沒想要掩飾的打算。
因此,於情於理,景仁禮都得來走一遭。
“王爺,燕楚已和睦相處五年,在這五年時間裡,雙方邊境雖然偶有摩擦,但兩國邊民,倒也算是安居樂業。
我大楚皇帝陛下更是視王爺為知己,王爺您更是我大楚駙馬;
所以,王爺為何要在此時,重啟兵戈呢?”
……
“為何?因為朕昨晚做了一個夢。”
龍椅上,皇帝微微側著身子,手指指了指上方;
其實,皇帝的這個坐姿,很不雅,但皇帝習慣了,臣子們,也習慣了。
坐得比比直直的,可能是提線木偶,換言之,能以很尋常的姿態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很大可能是他在朝中,已經完成了對朝堂的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