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騙主上,但我用得著騙你麼?”
“也是。”
四娘伸出手指,輕輕地揉捏著自己的眉心,道:
“西晉那邊的天,要塌了。”
瞎子開口道:“不,是崩了,主將戰死,近乎全軍覆沒。上次咱們奔襲範城,也是以梁程的那一鎮三萬兵馬作為主力再搭配其他路的兵馬做出的架子。
李富勝的這一鎮,添添補補,再搭配一些輔兵僕從兵,輕輕鬆鬆就能拉扯出一支大軍,打出‘十萬’的旗號。
這相當於,西晉之地,一下子折損了十萬兵馬的戰力,而且是野戰戰力。
另外,這件事造成的影響,遠遠比賬面數字要大得多,乾楚,將大大地喘上一口氣,燕人不可戰勝的神話也將被打破。
政治層面,民心層面,氣勢層面,乃至是國運層面,都會因這一場大敗遭受到極大的影響。”
瞎子其實一下子就說出了關鍵之處,這,其實也是乾楚兩國君主要打這一場的原因,規模上,談不上是國戰,比國戰差遠了,但必須要贏一場,硬碰硬地贏一場,而且得狠狠地撕咬下燕人的一大塊肉。
否則,
等到燕國休養生息起來,大軍聚集,無論打哪一國,哪一國軍隊士氣上都未戰就先怯上三分,對方又自信滿滿,堅信自己天下無敵,這仗,真就沒法打了;
無論你堆多少兵馬,聚集多少糧草,都沒意義,全國上下談燕色變,聽到燕人來了,自己先把自己嚇個半死,這還怎麼打仗,還怎麼守護江山社稷?
燕國一直“窮橫窮橫”的,將這股子“橫”氣打破後,就可以進入大家都喜歡的拼國力拼人口拼各種資源的節奏,這才是乾楚最想看到的,尤其是乾國。
甚至可以說,這次大敗,比當初望江之敗影響更為深遠,因為望江之戰折損的是東征大軍的左路軍,本就是地方郡兵地方軍頭子為主;
李富勝以及其麾下兵馬,可不是什麼郡兵,那是貨真價實的百戰精銳!
四娘長吐一口氣,
丟下手中的筆,
道:
“喊主上回來吧,燕國打輸了就打輸了吧,我倒是沒太大的感覺,但李富勝死了……主上,會很難過吧。”
“這世上,能夠讓主上在意的人,本就不多,但李富勝,其實算是一個。”
瞎子伸手拍了拍額頭,
罵了句:
“尋死呢不是!”
…
“鄭老弟啊,哥哥求你一件事兒,哥哥我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人,到那時,你可得給我勸住嘍。”
“縮在後頭算怎麼回事兒,哥哥我就喜歡打第一個衝鋒,老子的陷陣營何在!唔……鄭老弟,你往後退退,不必和我一起衝了。”
“喲,鄭老弟,封侯了,來來來,末將給我大燕平西侯爺請安啦,哈哈哈……”
“噓,鄭老弟,郡主,是你弄成這樣的吧?”
原本,
王府的晚上聚餐總是熱熱鬧鬧的,大人小孩都有,其樂融融很溫馨。
但今夜,卻顯得格外清冷,沒人敢來打擾。
平西王爺坐在桌前,
一盤豆,
一壺酒,
一個人,
喝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