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賊,這廝也不看看自個兒到底什麼尿性,竟然還想娶我閨女,我呸,狗腥臊的野蛤蟆,也敢做他孃的春秋大夢!”
張達隸屬於丁豪那一鎮,是一個什長,駐地本就在奉新城外頭,且因上一場戰事剛結束沒多久,軍士正處於逐批次休假。
標戶制度平日裡所維繫的常備軍並不算多,承平時期,標戶男丁是可以從事一些其他生產勞動的。
可以看出來,這個張達雖然年紀不小了,但腦子,是真的有些不好使。
王爺都駕臨於此了,這事兒可謂是驚動到了真正的上頭,竟然在此時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抖落了出來,沒絲毫悔意,甚至,還覺得自己佔著大理兒。
當然了,真腦子好,就算要拆散自己女兒的婚姻和所謂的私定終生,也不會傻乎乎到整出這種事兒來。
“你呢?”
王爺問下面的那位野人。
“回……王爺的話,我叫冒山。”
“本王問你事兒。”
“我來……來提親。”
院子裡,確實散落著一些糕點,還有兩匹布。
糕點,是奉新城最貴的一家買的,做的,是據說平西王本人喜好的口味,不那麼甜,也不會那麼膩,賣得還貴,百姓們大部分不會去買它家,因為百姓們還沒到甜膩了的程度,糕點不甜,叫糕點麼?
布,是乾國江南來的,由乾國商隊拉來,價格同樣不菲。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這種布,其實是可以充當餉銀髮放給士卒的,偶爾也是財富的計量單位。
這些東西,對於王府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但對於普通的標戶之家,對於眼前這位跪伏在地上且傷痕累累的野人標戶而言,絕對是掏空了家底。
再看看那邊淚眼婆娑的小娘子;
顯然,故事差不離就是二人不知道怎麼的,認識了,而且還互相看上了,私定終生那事兒乾沒幹呢,不曉得,但彼此肯定是“戀愛”了。
這位野人青年,就上門來提親;
後果是,被小娘子這操持著晉地口音的父親喊來了幫手,扒了衣服吊起來狠抽。
單論事情的性質,誰對誰錯,一目瞭然;
畢竟,不是這叫冒山的野人青年擺什麼盛氣凌人的譜兒想要“強買強賣”。
野人,在王府的整個體系下,位於燕、蠻、晉之下,他們不被人欺負就好了,哪裡還有膽量去欺負別人。
這時,
陳道樂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給鄭凡行禮。
他的差事,就在這方面,協調和處理標戶之間的矛盾和關係。
奉新城有兩套司法體系,普通百姓人家犯法和標戶犯事兒,分不同的衙門管,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能更好地管理這個生產和戰爭兼具的組織,二則是為“標戶”提升政治待遇。
陳道樂就是這個衙門裡的主事之一。
“陳主事。
“王爺,屬下在。”
“軍士私下械鬥,罪當如何?”
陳道樂馬上回答道:
“當斬!”
張達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他那幾個同樣是軍中人的幫手,也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張達的婆姨更是被嚇得昏厥了過去,小娘子也有些目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