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來了,
是的,
燕人來了。
因為這次燕人的目的是過渭河西下,所以,下渭縣首當其衝。
談不上守城不守城的了,民夫、衙役、鄉兵什麼的,其實都在縣城外的營地裡。
當燕軍燕人一部衝殺進來時,整個營地,幾乎沒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抵禦,一觸即潰。
景敏仁走出自己在營地的屋舍,看見縱橫在營地裡的身著燕軍甲冑的野人騎兵時,臉上,倒是沒露出什麼懊悔之色。
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事實上,他也沒有做錯,征伐百姓在冬日砸冰的效果就是,讓野人受了點凍,經歷了一次冬泳,同時耗費了一個晚上,搭建起了浮橋,僅此而已。
景敏仁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楚人好佩劍,楚人的文士,也都有自己的佩劍。
然後,
一名野人騎士從他身邊策馬掠過,馬刀揮舞,將其砍翻在了地上,鮮血流出,隨即,後方的馬蹄,踩過了他的身軀。
下渭縣主簿因一大早就催促民夫起身去河面上工,所以起得早,人也在營外,當看見野人兵馬衝過來時,他馬上跑了。
不是逃跑,而是跑向了縣城。
他一邊跑一邊喊著關縣城的城門。
然後,
一根箭矢自後方射入其後背,箭矢的力道很足,錢主簿身上沒甲冑,中箭後栽倒在地,他昂著腦袋,看向前方;
城門沒來得及關閉,野人騎士衝入了城內。
下渭縣城被破,野人先鋒軍沒有耽擱,在苟莫離的控制下,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去燒殺搶掠,而是重新收整了兵馬,繼續前進。
燕軍的突然出擊,使得渭河沿岸各大軍寨烽煙升起。
各大軍寨的第一反應是收攏兵馬,固守軍寨,同時向後方傳遞訊息,以防止燕人想要再像上次那般,直撲郢都方向。
但另一邊,燕人的主力在過河之後,絲毫不向南留戀,而是一門心思地向西向西再向西。
馬蹄如雷,風捲雲動,但楚人和燕人,在此時,似乎達成了一種異樣的默契。
這不是一場理所應當地仗,因為它沒有條理可循。
其實,它更像是一場鬥氣。
一個挑了頭,一個接了杆,就槓上了。
……
與此同時,年大將軍終於率軍登上了船。
范家人心大,再加上以前走私商路的熟稔,竟然想要打造自己的“水師”。
當然,“水師”肯定是不夠格的,但卻極大地擴充了自己手底下船隊的規模。
而後,當大楚水師正式開進來時,面對這種威壓,配合上鳳巢內衛在范家安插的釘子,導致有兩處范家的水寨反了水,轉頭成了楚人的內應。
範正文是個梟雄,這毋庸置疑,范家的底蘊也是深厚,這也毋庸置疑。
但想要在短短几年之間,就從商賈世家轉化為軍閥藩鎮,且做到滴水不漏,這並不現實。
大肆招兵買馬擴充勢力的結果,是必不可免地被摻進了不少沙子,再加上范家本就紮根於楚地,雖然和平西侯府的晉東只隔著蒙山山脈,可就是這一隔,讓范家下面的不少人,依舊認為自己還是楚人,並非是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