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慨道:
“以前在宮裡,然後被夫君接到府裡,殊不知,其實一直都在被保護好的籃子裡,苟先生,我之前,一直自視甚高了。”
“夫人言重了。”
“不是言重了,而是這外頭的世道,真的是太嚇人了,倒不如回去,跟如卿妹妹多學點兒小曲兒,專心侍奉夫君得了。”
很顯然,
範正文的表現,讓公主有些後怕。
不是怕範正文腦後有反骨記恨什麼,純粹是看見了自己和這種真正“狠人”“能人”之間的差距。
外面,好危險,還是家裡,安全且溫暖。
“夫人,這範正文現在只是范家家主,但屬下見其心性手段,日後,就是被新君提拔到大燕宰輔的位置上,都絲毫不讓人意外,假以時日,說不得又是一位趙九郎呢,這樣子的人,不厲害,怎麼可能呢,但,也是世間罕有了。”
範正文這類的人傑,畢竟不是路邊的大白菜。
“見到一個,就心累了,這外頭,沒得啥子好耍了其實,反正不是讓著我,就是哄著我,沒勁。”
“夫人能這般想,也是極好的,不過,夫人其實也不用太過在意這些,因為在您的身邊,已經有一棵大樹可以依靠。
在那棵大樹面前,範正文……
哦不,
就是屬下,
也只是大樹陰影的一粒塵埃。”
“你說得很對,苟先生。”
自在大婚前,她選擇了鄭凡而不是屈培駱時,有些事兒,就已經被定性了。
“在外面多走走,多看看,就越發懂得一些道理,苟先生應該清楚,我是有野心的。”
“用主上喜歡說的話來形容,夫人這應該叫……夢想。”
“或許是吧,皇家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甘於平淡,既然外頭不適合我,那就在裡面,到底是生長在宮中的,不至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苟莫離有些疑惑。
他是懂得侯府“後宮”生態圈的,他認為,像公主這般聰明的女人,不可能會想當然地去要在侯府後宮裡,去玩什麼宮鬥。
畢竟,有風先生在呢。
侯府諸多先生裡,野人王最忌憚的,是那個瞎子。
一定程度上,瞎子和自己很像,但有一點不同,瞎子,其實是沒野心的;
想造反,想打造一個君臨天下,目的,其實很單純,就是為了好玩。
就像是費盡心思畫一幅畫,欣賞了兩眼後,直接就燒掉了它,純粹是為了這個過程以及那火苗捲起時的燦爛絢彩。
沒有野心,才沒有羈絆,才能更為純粹,這是野人王看來,瞎子最為可怕的地方。
古來謀士多被猜忌,陰影之下的謀士,更是難得善終;
可偏偏這位主上,對瞎子,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瞎子之下,第二位讓自己最忌憚的先生,就是風先生。
自身能力先不談,能夠和主上在性格上近乎完美地契合,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總之,
苟莫離認為,玩兒宮鬥,熊麗箐壓根就不是風先生的對手。
這一點,苟莫離覺得熊麗箐應該比自己的認識,更為深刻才是。
熊麗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