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范家的人,范家是楚國的經商之家,依附於屈家。
楚國是貴族體制,朝堂各個位置基本被各家貴族瓜分,有些位置,甚至是這一家貴族的數代專屬,爺死了,父親上,父親死了,兒子繼續上。
貴族,就該有貴族的樣子,在表面上看起來,他們得雲淡風輕需要有屬於貴族的體面;
但貴族也得吃喝拉撒,也需要生活開銷,靠自己的封地產出固然是一筆收入,但地盤就那麼大,奴戶就那麼多,萬一來個災年影響了收成,種地的奴戶餓死了事小,貴族老爺們的生活品質降低了才事大。
所以,基本上大貴族下面都會有分支,有的是武將部曲分支,有的則是負責經商的分支,范家就是隸屬於曲家的經商分支。
這種分支乍看起來有點脫褲子放屁,但乾國的老爺們也是這麼做的,燕國不少商隊背後也都站著權貴的身影,哪怕是在後世,權貴經商也需要找個白手套。
范家的生意做得不小,一般來說,在一個國家內的一個郡裡做生意,那種商賈算得上是出了門面,在一國境內做生意,那叫抬了門楣,而如果能把生意做到國外去,那才叫真正發家。
范家就屬於發家的商賈,雖說背靠屈氏,但范家也有著自己的心思和考量。
原本在雪海關內,就有小六子的人,這個人平日裡只負責商貿上的一些事,同時還有收發信件,畢竟鄭伯爺和小六子之間的書信往來肯定不能走官方渠道,萬一出個什麼岔子裡面的一些大逆不道被流露出去可就慘了。
同時,這個人也有一些許可權,在書信無法及時通傳時,他可以“自作主張”。
比如,在得知鄭凡受靖南侯之令要入楚時,這位聯絡人就給出了范家這一條線,說范家可以聯絡。
以前,燕楚沒開戰時,小六子就和范家做生意了,現在兩國正處於摩擦衝突階段,貿易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發地緊密頻繁起來。
因為戰爭導致了大部分商路的中斷,這種走私方式反而可以獲得更大的暴利,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可不是說說而已。
區別在於,小六子現在發的“國難財”,最終還是回流到其父皇內庫裡,畢竟小六子可是在錢糧上立過軍令狀的,必須得交出滿意的答卷;
至於范家這邊,想來應該不可能將走私的收益上交出去吧?至多,也就到屈氏那裡頂天了。
“路可順暢?”鄭凡問範永新。
“回伯爺的話,路雖曲折,卻依舊順暢。”
“路可安穩?”鄭凡問道。
“回伯爺的話,雜而不亂。”
“那就有勞了。”
“伯爺您客氣了,伯爺能來我大楚遊覽,乃是我大楚,乃是我范家的榮幸,范家必然竭誠以待。”
“好,若是得見范家家主,本伯必親自送上問候。”
“奴代家主謝侯爺。”
範永新下去了,他帶來了一支小船隊,往日都是進行商貿走私的,這一次,得走私人。
鄭凡所在的這支隊伍要等到入夜時才登船出發,先順著漣河下去,然後登岸,再入山。
“伯爺,這范家可信麼?”
柯巖冬哥很擔憂地問道。
“你問本伯,本伯問誰?”
“………”柯巖冬哥。
柯巖冬哥擔心的,是怕范家將自己這支人馬給賣掉。
而原本的行軍計劃裡,其實是沒有范家這一環的,范家這一環說白了,是透過小六子的關係硬生生地加進來的。
“三兒,你說說看。”鄭凡指了指薛三,薛三來這裡早,應該比這裡所有人都更清楚狀況。
“主上,既來之則安之,有范家的幫助,咱們入楚能輕鬆太多太多。”
顯然,薛三是同意乘坐范家這條船的。
金術可則道:“伯爺千金之軀,怎能犯險?”
薛三瞥了一眼金術可,呵呵一笑,道:“說得像是沒范家,咱們入楚就沒危險似的。”
金術可自知失言,馬上對薛三拱手後退。
鄭凡還是相信薛三的判斷的,道:“既然如此,那咱就坐他范家的船,三兒,你多受點累。”
如果范家有什麼禍心,只能靠薛三提前預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