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咱們大燕的平野伯?”
“你故意刺我?”
“想看看你反應,畢竟,你也是知道的,咱們這群兄弟,打小就不習慣玩兒什麼手足有愛,也就二哥現在是太子了,所以會特意表現一下。”
“我知道,平野伯,是你的人。”
“哎喲,哎喲,哥,弟弟我還真沒臉說這句話,人家現在是平野伯,雪海關總兵,靖南侯面前的第一等紅人。
可不是弟弟我門下走狗。”
三皇子看著姬成玦,沉默許久,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最後灑然一笑,
道:
“本來不打算說的,怕你覺得我在挑撥,但還是說吧,因為你也清楚,我現在根本就沒必要挑撥了,於我現在的處境而言,已經不奢望離開這裡了,乾乾脆脆地賜死我,反而也是一種解脫。
我現在,還記得,那一日鄭凡對我出手時,他的目光。”
“您說。”
“在他的眼睛裡,我沒看見絲毫敬畏,他,根本就不敬畏我等身上的天家血脈。”
不敬畏天家血脈,
其本意就是,
不敬皇權。
姬成玦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了。”
“嗯。”
“但,哥啊,咱們這身上的血脈,有什麼稀奇的?哥,你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自作自受麼,那幫儒生在你耳邊整天吹什麼正統,什麼大義,什麼君為臣綱,你居然真的信了。”
三皇子囁嚅了一下嘴唇。
姬成玦舉起酒杯,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道:
“說白了,要不是眼下坐在龍椅上的,不是咱們父皇,你說,鎮北侯和靖南侯,嘖嘖嘖,誰壓得住?說不得早就兵馬直入燕京改朝換代了。
什麼狗屁天家血脈,人啊,就容易犯這個毛病,日子過好了一些,椅子坐高了一些,就總覺得自己似乎與眾不同,天然高其他人一等。
咱大燕的百年門閥,也已經雨打風吹去了,說在乎,那是假在乎,別人可以對著你自己說在乎,但你不能真的以為,他們會在乎。
所以啊,弟弟我剛找的媳婦兒,就是一個民女,我丈人是殺豬的,我大舅哥,也是殺豬的,他們殺豬的本事,賊爽利。”
“呵…………呵呵呵。”
三皇子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像是有眼淚在滴落。
“六弟,我年紀比大哥和二哥小一些,記事,也比他們晚幾年,早年間,好像曾聽一位老臣說過,說在六弟你小時候,父皇對你甚是喜愛。
只是我一直對此不以為意,因為那時,在我眼裡,六弟你就是一個閒散王爺,混吃等死渾渾噩噩罷了。
現在想想,確實是我目光淺薄了。”
“別介,二哥就算記事早,現在也沒正眼瞧我呢,更別說三哥你了。”
“所以,你現在打算換個活法?”
姬成玦點點頭,道:
“換個活法,賭上身家性命,老婆孩子,正式向世人宣告,我,姬成玦,要奪嫡,要跟二哥爭東宮之位。”
“既然你的大婚要到了,那麼二哥的婚事,應該也要續上了吧?”
“嘿嘿嘿。”
姬成玦仰起頭,連續笑著,笑得最後乾咳起來。
“怎麼了?”三皇子問道。
在三皇子看來,自己為什麼沒有離開湖心亭的希望,甚至連得到一次乾脆了斷的希望也沒有,正是因為其中牽扯到了靖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