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
湖心亭的孤寂,早就磨去了絕大多數的東西,包括,仇恨。
事實上,除了動手的鄭凡早先起家是靠著姬老六以外,三皇子和姬成玦,其實沒什麼仇恨。
“三哥。”
姬成玦乾脆席地而坐,
將食盒開啟,
端出一壺酒,一盤清炒絲瓜,一盤炒茼蒿,以及一盤,紅燒肉。
三皇子也席地而坐,臉上掛著笑意,道:
“可是父皇讓你來看我的?”
姬成玦搖搖頭,道:
“哥,你自己心裡也有數的,靖南侯一天不死,你一天就別想出這湖心亭。”
三皇子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苦笑,道:
“你說話,怎麼變得這麼直了。”
三皇子的事,對外看來,是因為他犯了錯,被燕皇懲戒。
但本質上,他算是撞到了靖南侯的刀口上,因為在廢了他後的當天晚上,靖南侯屠滅自己滿門。
他,本質上其實已經被燕皇當作了靖南侯發發脾氣的一個宣洩口。
對於燕皇而言,一個兒子而已,和一個田無鏡比起來,這個兒子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靖南侯一日不死,三皇子一日不可能出湖心亭。
姬成玦嘆了口氣,道:“因為不想裝了。”
“哦?”
三皇子輕疑了一下,而後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送入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道:
“味道很不錯,肥而不膩。”
“你弟妹親手做的,你多吃點。”
“好。”
三皇子開始很認真地吃飯,姬成玦則默默地喝酒。
兄弟倆在之前,其實關係就談不上什麼親近,哪怕到此時,也依舊沒什麼熱乎勁兒。
終於,大半飯菜都進了肚子後,三皇子發出一聲滿足的長息,道:
“好久沒吃這麼飽了,今晚,又得肚子疼了。”
他的身子本就有創,湖心亭這個地方也不是個修養之所,所以就留下了病根。
其實,他看起來的年紀已經比真實年齡要老很多很多了。
“有把握麼?”三皇子問道。
“這種事兒,哪裡能談得上把握,父皇是天,我們哥幾個再怎麼鬥,都是父皇面前竹簍裡的蛐蛐兒。”
“我幫不上你什麼。”三皇子說道。
這位昔日被稱之為大燕文脈傳承者的皇子,自從被打入湖心亭圈禁後,基本就已經廢掉了,不僅僅是其身體,還有他原本手頭上的一些勢力。
“哥,你就算不在這裡頭,在外頭,在弟弟眼裡,你也幫不了什麼。”
“你這話,說得好傷人。”
“抱歉。”
“我在這湖心亭裡,其實也能看看一些朝廷的邸報,所以,還是大概知道外頭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