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看見了坐在江邊屍體堆上的李富勝,
渾身滴落著血漿,
手裡抓著一把炒豆子,身前放著一壺酒,幾顆豆子一壺酒下去,那滋味,可以說是相當銷魂了。
還看見了成親王司徒宇,他原本是來見證盟約儀式的,但這個吉祥物,這一次又面對了一次“腥風血雨”。
其實,他的宿命很悲慘,哪怕因為司徒雷的關係,燕皇和朝廷算是給足了他司徒家一脈的面子。
但他卻無法擺脫這種政治吉祥物的定位,也不敢去擺脫。
小孩子家家的,明明嚇得在那兒顫抖,甚至在那兒乾嘔,卻依舊要強撐著爭取不落威嚴;
殊不知,其實現在已經沒多少人會去在乎他是否有威嚴了。
只能說,
身為蒼穹之下一螻蟻,
誰又比誰日子過得容易?
環視四周,
鄭凡右手叉著腰,
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體會到了“夕陽如血、江山如畫”這八個字的真切“寒意”。
“累了?”
田無鏡問道。
鄭凡搖搖頭,
道:
“不累。”
隨即,
鄭凡又補充道:
“但想洗個澡。”
……
玉盤城的屠殺發生五日後,鄭凡在望江江畔,遇到了盛樂的遷移隊伍。
隊伍之大,甚至驚動了附近的駐軍。
五千盛樂兵馬在這支遷移隊伍裡,頃刻間就被包裹住了。
百姓們拖家帶口的,馬車、牛車、獨輪車,全家老少齊上陣,總計的遷移人數,估摸著直奔二十萬去了。
要知道盛樂城原本剔除軍隊的常住人口,其實也就三萬人左右的樣子。
訊息傳來時,鄭凡正和李富勝坐在軍帳內喝著酒。
所以,當哨騎來報出來檢視情況時,李富勝就在鄭凡的身邊。
看著這麼一大規模的隊伍,李富勝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感慨道:
“這他孃的,誰做你的繼任,那得哭死啊。”
的確,
當下一任盛樂城守喜滋滋地帶著親從和部曲來到盛樂城赴任時,
所看見的盛樂城,
可能就只剩下城牆了。
就是連城門,都被百姓拆卸下來做成了板車以託運東西。
毫不誇張的說,
盛樂城的天,比別的地方應該要高了足足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