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劍童這幾年一直跟著袁振興走南闖北,她那師傅雖說二了一點,但路見不平一聲吼的事兒也沒少做。
除了在汴河岸死得有點憋屈之外,其餘的時候,她師傅的劍還是可以懲惡揚善的。
也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小劍童的腦海中,江湖,其實就是那麼簡單。
我和你講道理,若是你不講理,那我就用我的劍和你講道理。
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講道理的,甚至很多事,其實根本就沒有道理。
以前跟著自己的師傅,小劍童沒這種感覺,但這幾個月一直跟在諸位魔王身邊,從乾國到燕國,再從燕國到晉國,最後來到這個盛樂城。
她忽然開竅了很多,也因此苦惱了很多,大概是以前的世界觀,已經沒辦法正確完整地解釋自己面前所正在發生的事情了。
一如一個人年輕時只覺得梁山好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瀟灑快活,等上了閱歷後就開始疑惑他們的酒肉是從哪兒來的?
“想不通唉。”
樊力道:
“想不通,就不用想了。”
“可是這樣真的可以麼?”
樊力又思索了一下,道:
“想得通,他們也在做苦力,想不通,他們還是在做苦力,想不想得通,很重要?”
小劍童眨了眨眼,
伸手拍了一下樊力的腦殼,
道:
“雖然覺得你說了句廢話,但我還是覺得很有道理。”
樊力繼續憨厚地笑。
“不管啦,不管啦,我得開始練劍了。”
樊力聞言,將小劍童從自己肩膀上放下來。
小劍童抽出了一把小木劍,她師傅原本有三把劍,但都被鄭凡收走了,此時的她,只用一把樊力給她用斧頭削出來的木劍。
說是練劍,但也只是練練把式。
月光下,小劍童練得很是投入。
她這個年紀,去打磨身體或者勾引劍氣入體什麼的,都太早了一些,骨骼沒發育完全之前就是涸澤而漁,但將把式練起來,同時腦子開始思索和感悟還是很重要的,這可以使得其以後真正拿起劍來時做到一日千里。
樊力就坐在城牆下,看著小劍童在舞劍。
等練了兩個來回後,小劍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樊力道:
“該你了喲。”
“好嘞。”
樊力點點頭,拿起自己的斧頭起身向前走了幾步。
一大一小兩個人,晚上遛彎兒後,小劍童練劍之餘怕孤單,也會教樊力練劍。
在這方面,小劍童沒有絲毫藏私,她雖然年紀小,但不僅僅繼承了其師傅的衣缽,同時還吸收了不少百里家的劍法。
原本,她真的只是無聊想找個夥伴,畢竟樊力看起來憨憨傻傻的,且每次練劍時,都很滑稽。
但這一次,
當樊力拿起斧頭開始揮舞起來時,
小劍童有些目瞪口呆地發現,在斧頭邊上,一道道罡氣正在流轉,雖然拿的不是劍,但卻揮舞出來的劍氣。
樊力的身體和劍客普遍的飄逸沾不上一點邊,但他此時身上所呈現出來的,卻是一種極為深遠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