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進門定睛一看,自家小姐和一個公子正安靜的端坐在飯桌前吃飯。
那個公子,不就是鎮國公的世子殿下嗎?作為衛家派過來的侍女,自然是認得了景歌的。
“啊,奴婢該死,不知殿下在這裡,請殿下恕罪。”她驚呼一聲,急忙行禮道歉。
“無妨,進來坐吧。”景歌溫和地說道,先前被餘韻瞪著,正不知怎麼收場。恰好聽到外面的聲音,兩人極有默契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坐回飯桌前,拿起筷子從容淡定地吃飯。
“還沒吃飯吧,自個兒去拿個碗,來一起吃吧。”餘韻回頭說道,平日裡她也是和丫鬟一起吃飯的。
那個婢女在看到景歌點頭後,才在桌前盤坐下來。
早就知道自家小姐被許給世子殿下了,後來不知怎麼的解了婚約,現在竟又出現在這裡。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今日外面發生了什麼新鮮事?”景歌問道,他想了解下外面的情況。這個婢女膽兒倒是大,性情也調皮,竟跑出去看熱鬧,也不怕見那些血腥的場面。
“御史大人鐵血無情,言出令行,在北門校場砍了好些官員的人頭,有不少人想劫法場,但都被莫坤大人帶人抓了起來。”
“今日風頭最盛的莫過於前首相大人的外甥,江圖江大人,大朝試的文武狀元都是他。今日城衛軍造反,他一人橫刀立馬擋在北門處。當著數千城衛軍的面斬殺了多位將領,一人就把叛亂鎮壓下去了。郭元嘉大將軍把他要到了河東軍團中當統領了。”她小心翼翼的說道。
“便是今早在門口說要為你家小姐揚名立萬,功成名就的那個江公子?”景歌看了餘韻一眼,似笑非笑地問道。
“正是。”婢女點頭。
餘韻面無表情,暗暗地瞪了景歌一眼。
真是好笑,以為我像隔壁院子那些頭牌花魁那樣,希望被某個有錢有勢功成名就的大人物贖身回去當侍妾夫人麼?
入夜,景歌與餘韻並排坐在庭院臺階上。漫天星斗,銀河燦燦,微風輕拂,流螢在芭蕉叢中閃爍,蟋蟀叫聲時有時無,一片祥和寧靜。
餘韻輕輕的偏過腦袋靠在景歌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真好!”她輕聲說道。
景歌轉過頭,看著她純淨無暇的眼眸,平靜滿足的模樣,心中愛惜之意油然而生。這樣的女孩,任誰都願用一生去守護。
她與上官君月不同,她在身邊時,讓人寧靜舒適,心跳漸緩。而見到月兒,則是心跳加速。大抵是那紅玫瑰與白玫瑰的區別吧,景歌暗想。
“放個許願燈吧。”景歌輕撫著她的脊背,走進屋子裡拿出一個紙糊好的孔明燈,站在庭院中點燃遞給餘韻。
“許個願望。”
“願,盛世太平,你我身心皆有安處!”
餘韻閉上眼,輕聲虔誠地說道,然後鬆開手。
盛世太平,身心皆有安處嗎。是了,寄人籬下漂泊了這麼久,自然是想要一個讓她內心平靜的安身之處,也就是稱作家這樣的地方吧。
“你呢?你許什麼願望?”她好奇地問景歌。
景歌一笑,“我早已不再對著老天爺許願望,小時候常許各種各樣天真的願望。希望能撿到一塊糖幾個銅板什麼的,但它從沒幫我實現過。後來我就漸漸的懂了,想要什麼,只能靠自己。”
“那你幹嘛要我許願呢。”餘韻抿著嘴唇說道。
“因為我想知道你的願望,然後幫你實現它。”景歌慢悠悠地說道。
“作為娶你的聘禮。”他又賤笑著補了一句。
餘韻本還感動著,聽到他後一句當即一陣無語,嗔道:“真會破壞氣氛。”
“你該回去了,免得夫人擔心。”餘韻理了理他的領子。
景歌點頭,出了芭蕉院子。
遠處仍是不時傳來打鬥聲,慘叫驚呼不絕入耳。對那些官吏的審判處理直到深夜。
後世史書記載這一段:戰國曆二百七十八年春末,大秦第一位女相上官君月重整朝綱,處斬腐朽官員三百餘人。鎮壓數十起叛亂,鮮血自北校場流入長街數里。新任官員多從文試中脫穎而出的寒門士子中提拔,武試中佼佼者亦得以重用,從此大秦朝綱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