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無法照亮的地方
時空亂流撕扯著滄溟的鎧甲,銀發在扭曲的維度中如旗幟般獵獵作響。
當刺眼的白光散去時,騎士長發現自己站在星輝家族宏偉的測試大廳裡——但這裡比他記憶中更加華麗,牆壁上掛著的還是上代家主的肖像。
“下一位,雲齊·星輝。”
隨著司儀冷漠的宣告,人群自動分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踉蹌著走上測試臺,雪白的禮服像麻袋般罩在他身上。
滄溟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隻有八歲的雲齊,臉頰還沒有褪去嬰兒肥,但蒼白的臉色和青黑的眼圈已經預示了這個孩子不健康的體質。
水晶球被捧到小雲齊面前時,男孩的手指在發抖。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球體,整個大廳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一秒、兩秒...水晶球始終黯淡無光。
“星輝家的小繼承人連法力也沒有?”
“這樣的魔法世家居然出來一個怪胎。”
竊竊私語如同毒蛇般在大廳遊走。
滄溟看見小雲齊的睫毛劇烈顫抖著,但孩子還是倔強地挺直腰背,行完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直到走下臺階的瞬間,那雙清亮的黑眼睛才湧出淚水,小小的身體如斷線木偶般栽倒在母親懷中。
“雲齊!”騎士長本能地沖上前,卻發現自己銀甲覆蓋的手臂穿過了婦人的身體。時空法則化作金色的鎖鏈,將他禁錮在旁觀者的位置。
他觸碰不到這個時空的任何事物。
場景如流水般變換。這次是星輝家族的煉金實驗室,各種器械比滄溟熟悉的要陳舊許多。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著門口,聲音冷得像冰:“煉金術不過是魔法的下等替代,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
角落裡,小雲齊跪坐在一堆零件中間,手邊是個碎裂的木質傀儡。滄溟認出那是雲齊曾經提過的第一個作品,一個自動喂藥傀儡,為了減輕女僕每日給他喂藥的工作量而造的。
男孩的指尖被木刺紮得鮮血淋漓,卻還在徒勞地試圖拼回那個粗糙的小機器人。
“我會去東方,總有辦法能治好你。”男人甩下這句話轉身離去,披風掃翻了桌上的藥劑瓶。紫紅色的液體潑灑在雲齊剛寫好的筆記上,墨跡暈染成一團團哭泣的烏雲。
滄溟單膝跪在男孩面前,虛幻的手指懸在那些傷口上方。他記得雲齊說過,那天之後他就很少見到父親,大概是對他徹底失望了吧。
“別哭...”騎士長的聲音沙啞得不成調,盡管知道無人聽見,“你會成為最偉大的煉金術師。”
時空再次扭曲,這次是魔法學院的走廊。十六歲的雲齊攔住了萊米爾,萊米爾那時剛來人類王國不久,翡翠色的眼眸裡滿是困惑。少年結結巴巴地表白被精靈隨從的大笑打斷,那些精靈尖利的話語像刀子般剮在雲齊單薄的肩膀上。
“連火球術都放不出的怪胎,給精靈提鞋都不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