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想的世界很熱鬧，每個節日都有別人和他們一起過，每一次約會都要三五成群，他對遲想的獨佔欲與日俱增，又只能遮掩著，偽裝著，最後堆在一處扭曲成更複雜的結，自己解不開，遲想也解不開。
如今那些情緒已然在時間裡腐爛銷化，若細想起來，其實真不至於。
計程車停在身前，陳牧巖開啟後門上去。
手機振了一下，遲想的訊息過來了：路上注意安全，週二見。
陳牧巖收起手機，後視鏡裡高聳延綿的井山不斷後退，他看了一會兒，輕輕撥出口氣。
約飯地點定在冠海灣沿岸新建的66層高空海景餐廳，遲想停好車，一邊跟喬松講電話一邊往裡走。
“不是，你們不來就我倆多尷尬啊？”
“這不是沒辦法嘛。”喬松語氣無奈：“寶兒差點暈倒，我不得在家伺候著？”
遲想一愣：“什麼時候的事兒？她怎麼了？”
“去醫院查，說是有點貧血。”
“貧血？”他皺眉按下電梯，“林寶兒膘肥體壯的，怎麼會貧血？”
“哎哎……會不會說話老闆？”女聲在聽筒裡中氣十足地喊，“你才膘肥體壯，我是肚子大顯的！”
遲想：“……”
聽聲音也不像。
“現在給你跟舊情人獨處的機會了哦遲老闆，”林寶兒“咔嚓”一聲咬了口蘋果，口齒含混，“嘠油！”
“你……”
想多了。
遲想嘆氣，“行了，到了，不說了。”
電梯門開啟，遲想跟服務生報了房間號，然後在對方的指引下往包廂走去。
高空餐廳外牆是三角形結構拼接的巨型玻璃，反射著廳內水晶吊燈的光影，在昏暗夜景的襯託下更顯奢華精緻。陳牧巖還是跟以前一樣，重要的日子就喜歡光顧這種360度都是景的高逼格場所。
……
重要的日子？
……呸，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啊遲同學。
喬松是在遲想來的路上才通知他來不了了，原定的同學聚會陡然變成舊情人約會，遲想感覺腦子有點亂。
不，是心亂。
一頓飯的時間不短，該聊點什麼呢？
聊過去……算了，好好的戀愛談的稀碎，說了也是徒增傷感。
聊這六年的辛苦和孤獨，得了吧，活該。
聊苗圃園的輝煌前景……操，這麼高階的餐廳喂陳牧巖吃你畫的大餅？有病啊……
服務生輕輕敲了兩下包廂門，白手套握著把手將門開啟。
遲想沒由來的屏住呼吸，在那道人影出現在眼前的瞬間，心髒還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前男友今天穿著件純黑色襯衫，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襯的人面板白淨五官立體，發型簡潔低調，劉海的弧度恰如其分地中和了直挺的鼻樑，令那張冷峻深刻的臉多了幾分柔和。
開門的瞬間陳牧巖抬眼望過來，點漆瞳仁在水晶燈光下深邃璀璨。
真他媽勾人。
遲想提起唇角，剛想打個招呼，另一道清冽活潑的男聲隨著門被接續開啟猝不及防地響起：“學長好！”
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