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塘朋友一個電話打破了這種蟬翼般飄渺的幻景，姜瑭喊他一起吃晚飯。遲想壓下陡然冒出來的惱火婉拒了，後來想到什麼，又說要過去一趟讓對方幫忙撈四條香魚。
胡傑孤家寡人，今天在教職工小區和兩個老師聚餐，遲想跑去給他送了兩條，自己留了兩條。
中間喬松喊他一起看電影，遲想也拒了。
他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個好夢中途被吵醒的人，一直還惦記著回去，試試看能不能延續那個夢。
推門而入的瞬間，熱氣合著肉餡的香味迎面襲來。
“靠。”遲想吸了吸鼻子，喊了一嗓子：“陳牧巖！”
陳牧巖轉過身，下巴上還沾了點麵粉：“回來了。”
“你不會是要……包餃子吧？”
遲想換了鞋拎著魚進來，看到陳牧巖已經把各樣炒菜的食材切好擺盤，用料也一小堆一小堆的放好，手裡還捧著團張牙舞爪還沒成型的面。
“我操。”他驚訝，“你怎麼這麼牛逼！”
“還好。”陳牧巖勾起唇角，“啪”的一聲把面拍在案板上，“會包嗎，學長？”
“會一點。”遲想笑起來，雖然外賣偶爾也點手工水餃，但在家包餃子這件事本身就不同尋常。
“以前冬至什麼的學校也組織包餃子，不過千奇百怪的不好吃。”他放下魚，非常自然地抬手抹去陳牧巖下巴上的麵粉，“你這個餡兒聞起來真香。”
陳牧巖頓了一下，轉過臉去：“必須的。”
用料都是按照標準精算出克數調配的，不香不科學。
“那你等一會兒，我擀皮你包。”
“成，我先去換衣服。”
遲想發現之前那種想延續夢的迫切感已經消失，被另一種同樣讓人愉悅的情緒取代。
他走出廚房又回過頭，看著裡面忙活的身影有點感慨——
與人同住就像開盲盒，原本在校外租房不過是換個地方住宿，從沒想過多一個舍友竟還住出家的感覺來了。
嘖，家啊。
他真正的家多少年都沒有這麼溫馨過了。
手機躺在餐桌上，遲想拿起來，用涼水敞口壺裡插的洋牡丹當配景給陳牧巖拍了張照片，傳送到宿舍群。
說不上什麼動機，就是覺得這一刻心情無敵好，想顯擺一下。
很快，群裡活躍起來。
先是魯青發來一張陰陽怪氣狗臉的表情包。
昨日青空：小日子就過上了？
接著白元超發了一捧玫瑰的照片，背景是宿舍淩亂的書桌。
百元大超：你們跨年吧，我去跨橫江大橋了。來生再見。
昨日青空：操，早說啊，喊你一起看電影。
百元大超：我比電影還悲痛，為什麼不看我！
昨日青空：你這個早就知道結局，沒有懸念。
百元大超：你大爺！
高大的喬松：所以說，沒有十足把握就別開口。
高大的喬松：表白是獲勝感言,而不是沖鋒的號角。
……
遲想輕笑一聲，放下手機，換了衣服去廚房幫忙。
陳牧巖擀皮追求正圓，速度比較慢，他也不著急，拿了把椅子倒坐著在一旁邊等邊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