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逼近,就在看清他的面容時,謝明夷的眼瞳疏忽間放大,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孟懷澄。
那日是醉酒,所以謝明夷對他的愛恨都淺淡,現在比平時清醒百倍,再面對他,自然是連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孟懷澄瞧著謝明夷的模樣,唇角微勾。
昏暗的光線將他冷峻的臉龐都隱沒,唯餘兩只幽幽的眼睛,發出晦暗的光,如刀鋒在月下偏過。
“央央,你是剛從床上起來麼?”
孟懷澄一開口,便是譏諷。
謝明夷咬了咬牙,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狼狽。
他反唇相譏:“不如孟侯爺好雅興,這麼晚了還帶人出來散步。”
“侯爺,您認識這小崽子?”
有人很不恰當地發問。
孟懷澄的眼神幾乎是釘在了謝明夷身上,聞言一挑眉,冷聲道:“何止認識。”
謝明夷嗤笑道:“對啊,何止認識,還是仇人。”
孟懷澄的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刺痛,眼角隨即彎了彎,似笑非笑道:“是仇人,也比是陌生人強。”
“既然如此,不如侯爺把這小崽子賞給我們,來京城這麼久了,都沒開開葷,京城就是養人,看這小臉蛋,比我們漠北的姑娘還白!”
大漢們貪婪的目光落在謝明夷身上,一個個摩拳擦掌,彷彿謝明夷註定已經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
一陣風吹過,謝明夷烏黑如墨的發絲狂舞,他咬緊了下嘴唇,臉色蒼白,唇瓣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在這樣的夜裡,竟如妖豔的鬼。
孟懷澄冷冷看了眼周圍的北狄人,這群人都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在他們心中,京城是孟懷澄的地盤,即使他們再看不起孟懷澄,只要還在別人的地盤,就不得不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侯爺……?”有人試探著問。
下一瞬,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細細的劃痕,他睜大了眼睛,來不及呼喊,龐大的身體便轟然倒地,如一座小山。
孟懷澄手中拿著沾滿血的匕首,鮮紅的血彙聚在刀尖,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裡。
這下,大漢們紛紛暴怒。
“孟懷澄!你竟敢殺我兄弟!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了結了你!”
“既然不知道嘴放幹淨點,那本侯不介意,幫他把血放幹淨。”
孟懷澄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雙眼睛陰測測的,陰雲密佈。
他毫不畏懼地直視他們,跟這群在馬背上長大的北狄人相比,他是顯得瘦弱了些,氣勢上卻輕而易舉將他們壓製得動彈不得。
“孟懷澄,你欺人太甚!”
孟懷澄眼神輕蔑,語氣像是裹著刀子:
“想殺我,盡管來殺,只是到時候你們大王怪罪下來,死的可就不只是你們兄弟一個了。”
“你!”
大漢們氣不過,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們只能憤恨地盯著孟懷澄的身影,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也就囂張著一陣了,等事成之後……
孟懷澄背過身去,遮擋住那些充滿恨意的眼神,走到謝明夷,朝他伸出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