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組進度不是很樂觀啊?”
“譯起來確實比較難,有很多地方都需要考證。”
“你不是說這書裡的文字都有跡可循嗎?”
“之前是這麼覺得……”
“是麼,現在不這麼覺得了。”
徐然聽出了季平的話裡帶了些揶揄的意思,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便乾脆閉了嘴。季平抬眼看了看她,拎著報告說道,“你翻譯的都是嘛玩意兒,怎麼跟寫小說一樣。”
提到這個,徐然來了勁,“老師,我也覺得這古籍好像就是在記錄一個故事,書裡……”
“你又覺得了,”沒等說完,季平就打斷了她的話,“你做學問不能只憑猜測,我看是你小說看多了。”
徐然住了嘴,靠在椅背上偷偷翻了個白眼,“老棒槌。”
好不容易散了會,季平被眾人簇擁著要去食堂吃午飯。徐然心裡憋屈的很,在隊伍後面猶豫了片刻,還是轉身抬腳回了辦公室,翻開資料還沒看一會兒,周斌就來了電話。
“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徐然沒好氣地說道。
“你現在肯定哭喪著臉。”電話裡的周斌笑意正濃,“又被老闆罵了?”
“他讓人彙報,還不聽人講話!”
“你都跟他那麼多年了,還能被他氣著?”周斌笑道。
徐然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連珠炮一樣地抱怨道,“我又不是沒幹活,我熬夜都快熬成地中海了。他倒好,一天到晚小嘴巴巴的,就知道懟人,在他眼裡動動嘴這專案就做出來了。”
“嗨呀,彆氣了,小姑娘。季老師年離開一線時間久了,所以會覺得樣品隨便一測就有結果,文獻看看就能翻譯出來,正常。咱們把事情做好就行,別和他置氣。”
見徐然不吭聲,周斌笑道,“以後別熬夜,做不完的事第二天再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我可沒您那悟性,我笨得很,不熬夜更譯不出來了。”徐然賭氣說道。
周斌在那頭樂得不行,“能被徐博士認可是我畢生的榮幸。”
“你幹嘛呢?”徐然問。
“取樣。聽張哥說你被罵的可慘了,所以吃午飯的時候抽空來慰問一下。你吃飯了沒?”
“沒有。”徐然頓了頓,又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周斌,我真的覺得這次的專案不同以往,古籍的作者似乎試圖向我們訴說些什麼,真不是我魔怔了。”
“然然,你知道我們做研究講究的就是客觀公正,浪漫主義是行不通的。”
“你不信我?”徐然有些急了。
“我信你,我只是不想讓你陷得太深。別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投入到過去的故事裡面,沒有必要。”
“……周斌,我有點想你。”徐然拿著筆在紙上胡亂地畫著圈,只聽那頭輕笑了一下,“我也想你。”
徐然掛了電話,又一次來到了無菌室外,隔著窗戶看向那具通體透明的棺木。中午的時間,人們該吃飯的吃飯,該午休的午休,四周並沒有旁人,安靜得很。她想起了數月前做的夢,還有夢裡血紅的花。
那花叫什麼來著?
石南,那個人好像是這麼說的。
徐然看著棺內男子平靜的面容,心底倏然冒出了一個聲音,驚了她一跳。
“沈子安,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