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回應更為劇烈了,沒有五官的面孔們不約而同朝著天空發出嘶吼,也不知道這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就見他們張牙舞爪的朝著笛子安走去,離得近的朋友甚至迫不及待般撲了過去,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而也的的確確是撲入了火中。
幽深如同碧藍海水的火焰從笛子安身上升騰,在沾染到這些怪異行人的瞬間便瞬間蔓延開去,一個接著一個,往著這座城池深處蔓延,似乎只是眨眼之間,空蕩蕩的街道空無一物,只有在地面慢慢熄滅的幽藍色火焰。
笛子安安靜地站立在火中,毫髮無損,這火是怎麼來的?似乎只是自己想要,火焰就自動升騰了起來。笛子安看了看四周,這樣應該就行了吧,入侵的異物都被燒乾淨了,然後他的目光凝固了。
笛子安看到之前曾停駐過人面鳥的那根電線杆,在白濛濛的微光下,地上沒有影子。再看了看四周,街道上所有置身在光線裡的東西,都沒有影子。然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身後深邃的影子,黑暗蠕動了起來,黑暗裡有面目在成型,如同觸手一樣的陰影從自己的影子裡鑽出,在眼前無限的放大,只是一瞬間,世界就變了。天穹透出血色的光芒,濃郁的霧氣從遠處升起,一瞬間吞沒了整座死寂的城池。
四面八方的景象都消失了,回過頭,白茫茫的霧氣裡看不到自己身下的影子,或者說自己被影子裡的東西拉到了這裡。笛子安知道有什麼東西正在到來,如同之前的夢境,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但是現在我並非無法抵抗。笛子安手背天青色的紋路一閃而過,此時的他是精神與肉體合一的奇蹟,靈性比之以前強盛不知何幾,於是他捕捉到了,在濃霧背後向自己逼近的陰影。
可惜了,如果那把天青色的槍還在,笛子安下意識的動了動右手,但那裡空無一物,昔日在符石世界那摧枯拉朽的力量讓自己永世難忘,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否擁有那種程度的力量。濃霧破開,笛子安應聲後跳,漆黑的觸手般的東西一擊不中,再度縮回霧中。笛子安雙眸泛起青色火焰,在那霧氣之中有著一個陰影在移動,如同一頭惡犬一般的體型,
笛子安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裡自手背的紋路上升騰起了溫潤的火光,幽深的,如同海一般的顏色的火,將自己的手包裹著,霧中的陰影再度猙獰的襲來,笛子安向身側撲倒,一陣風嘶吼著從自己身旁經過,笛子安在倒地的瞬息回身,以正常人類人體結構不可能做到的姿勢發力,一瞬間躍向那尚在原地的陰影,燃燒著幽藍火光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於是濃霧倒卷著消散,笛子安看著眼前殘留的東西,那是一隻類似於犬的東西,但是頭顱處是一條碩大的觸手。所謂的以太生物,大多是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他們的食譜各不相同,有的以智慧生命雜亂扭曲的精神為食,有的則直接能入侵物質世界,其中強大如伊莫庫者甚至能以世界為事,但往往都長成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以太生物中的什麼物種,但是大概這樣就結束了,眼前的怪物在火焰裡被燒成灰燼,四周光景也都恢復如常,笛子安看了看依舊死寂的世界,說起來這個夢境到底是什麼意思?
每一個夢都來源於慾望,但都受到意識的防禦和抵制。笛子安看著那沒有影子的電線杆,那上面停駐著去而復返的人面鳥,格蘭特的面容在笛子安的注視下越發清晰,甚至笛子安能看到那張臉上正在動著的嘴唇,他正一字一句地說著,他在說,
“你,這,個,怪,物。”
開什麼玩笑,看看你現在那樣子再說誰是怪物吧,看著格蘭特那醜陋的模樣,笛子安不禁有點想笑,但是突然又發現自己笑不出聲,只能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等等,自己怎麼還有影子?
笛子安愣住了,那個棲息在自夢境影子裡的東西應該已經燒沒了,但是怎麼自己還有影子……
那影子裡的面容是笛子安每日醒來都會看到的模樣,他雙唇未動,然後說,
“你已經不是人了,笛子安。”
一時間濃霧將這個世界吞沒,笛子安似乎聽到格蘭特化身的無頭鳥在嘲笑著自己,好煩啊,那笑聲沙啞難聽,一聲大過一聲,在自己周身喧囂著,不是人了……那又怎麼樣。
笛子安將手伸進霧裡,猛地扼住那人面鳥的喉嚨,那笑聲戛然而止,笛子安將人面鳥拉到自己面前,直視著那張面容,眼中是燒灼的火焰,
“我想要成為,異常。”天幕之上,破碎的聲音終於炸裂,雲層被撕裂,天光從縫隙中投下,驅散了濃霧,那陰影裡的面容無聲嘆息,慢慢消散,
是了,這就是我的慾望,我渴望著不非凡的生命,渴望著超越凡世的絢爛,渴望著落滿星光的旅途,如果一定要變成某種不屬於人的東西才能得到這一切的話,
那就讓我,成為異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