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後,秋老虎襲來,每日的太陽又見炙烈起來。
書院有風雨塔,自然是四季溫度宜人,但汀州城內的達官顯貴就只好自己尋消暑的法子,一時間碎玉小點的各式冷飲又供不應求起來,而且每到中午酷暑時,疏水溪旁,書院圍牆周遭都會多出許多來蹭著風雨塔避暑納涼的遊人,這些人雖未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每日進出書院都像趕集一般,也實在令人厭煩。
商宇索性就連門也不出了,授課之餘只是垂釣下棋,秦逸幾次想讓他管一管書院附近的秩序問題,他連門都沒讓秦逸進。
而小瑩兒開始纏著商宇要學算學,每日讀書做題,變得文靜了許多,而且她算題之時練習控制天能竟是頗有進步,商宇和連大竹也便由她去了。
至於李小明,在他知曉商宇為他謀得夏宮左衛一職後,練刀更加刻苦,每日幾乎要練足六個時辰,並且時不時便會去城中武館與人切磋實戰,他刀法倒是平平,但韌性遠超尋常天選,加之自愈天能傍身,時常有身手強於他許多的對手被他生生累垮而不得不認輸。
如此悠哉的日子又過去十餘日,就在天氣重新轉涼之際,商宇迎來了這個月的第三撥客人。
“承天司供奉錢思敏,特來討教商宇先生高招。”
書院藏書樓前,商宇看著面前這位抱拳作揖的相貌俊朗的供奉,又看看四周漸漸聚集過來的書院學子先生,有些無奈。
“這位兄弟,這裡不合適吧……”商宇攤開雙手,示意自己還拿著書本與筆墨,“移步在下住處如何?”
錢思敏眼中滿懷戒備,細細打量商宇一番,卻發現如何看此人都與書院其他先生一般無二,雖然行走之間看得出多年習武的規矩法度,但卻絲毫看不出凶煞之相。
只是他深知越是善於隱藏之人往往越是危險,何況他曾目睹範北沙傷勢,故而更不敢掉以輕心,心下細細思量此人說話有何陰謀。
但商宇卻並未在意錢思敏如何想,招呼一聲之後便自顧自轉過藏書樓,沿小路往住處走去。
錢思敏抬頭見商宇轉過竹樓便要不見身形,心懷忐忑,連忙跟上。
小路不寬,兩旁是兩行樟樹,行走幾步便已見偏僻。
“這位兄臺怎麼稱呼?”商宇放慢腳步,等錢思敏拉近距離,問道。
“錢思敏。”
“原來是錢供奉。”商宇笑道,“錢供奉今日來尋在下只為切磋麼?”
“是。”錢思敏停住腳步,答這一句擲地有聲,渾身緊繃,氣勢洶洶望向商宇。
商宇被嚇了一跳,苦笑著擺擺手:“供奉放鬆些,閒聊幾句而已,怎麼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樣子。”
“你究竟要如何?”錢思敏狐疑地收起架勢,皺眉道。
“你來尋我晦氣,還問我要如何?”商宇遙遙頭,戲謔道,“你們承天司平日裡除去爭鬥廝殺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麼?”
說罷,商宇繼續往前走去。
秦思敏怒哼一聲,跟了上去。
“我想問問錢供奉,你從前與範供奉交過手麼?”商宇見他跟來,又問道。
錢思敏面色微沉,點點頭。
“贏過?”
錢思敏面色更沉,搖搖頭。
“這樣啊……”商宇沉吟道,“那想必錢供奉今日來是受人所託了?”
“你怎……”錢思敏話未全出口,立即打住,面沉似水,再不發一言。
錢思敏見商宇一面便如此緊張,又未曾勝過範北沙,怎會突然有想要上門挑戰的想法?商宇心有推測,卻不料一問之下,這位心思單純的供奉險些直接說漏了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