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頂轎子晃晃悠悠停在芷蘭院門口時,已是黃昏十分。35xs
幽靜冗長的巷子,兩邊皆是牆壁。偶爾有丁點牆內的紅燈籠照出些許亮光,可以藉此看清牆上若隱若現的壁畫。有些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更多是梅蘭竹菊的簡繪,配上些許不知名的詩詞。
眯眼瞅了一圈,伸手推開不遠處有些不甚明顯的狹窄院門。
初次路過時,錢曉謙也是疑惑良久。他雖不曾進過哪處風月場所,但開門迎客的地方總應該把門庭弄的顯眼些不是。但這百順衚衕的院子一個比一個僻靜,若不是熟門熟路的,就算把轎子停門口,都不見得知道該推哪個門。
德盛班畢竟是外地來的草臺班子,頂多在大柵欄搭個漏天的臺子,哪裡有這些久居京城的名苑風韻。
院門窄小,僅容一人透過。
錢曉謙和郭襄一前一後,踱步而入。
石子鋪就的小路,兩邊是濃密的植被,曲徑通幽。小路的盡頭有一涼亭,金秋十月,陣陣菊花香。芷蘭院的小廝就舉著燈籠等在涼亭處。
恭敬引著二位進入院中,三兩圓桌,有客人聚桌談話,聲音都壓的很低,斯文有禮。
院中有迴廊階梯,.
那是貼著牆面的一長溜房間。這下算是知道門外那長長的牆面是做什麼用的了。
直到此時,小廝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公子、姑娘,是第一次來?”
“我是,她不是。”
郭襄上前一步,拿出一兩碎銀遞給小廝:“先前沒有預約,但想見一面芷蘭先生。煩請通報則個。”
小廝握著碎銀收入袖中,帶他們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口候著,獨身進去通報。面上雖然不顯,心裡卻滿是詫異。
他來芷蘭院一年有餘。因為這裡的特殊性,總是會接待形形色色的客人,勳貴倒也罷了,偶爾也會有府裡的夫人小姐偷偷前來尋歡。但進門直接找院主的,倒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說也許不夠準確,應該是陌生人找院主的較為少見。
但芝蘭院的規矩在這兒,無論顧客提出怎樣的要求,都要儘量滿足。左右院主剛好在,通報一聲,也無妨。
若說當初德勝班的玉竹勾魂奪魄,扮上的錢曉謙不遑多讓,正經收拾的徐有桂俊逸非凡,那這一切形容詞放在眼前蘭芝玉樹般的芷蘭院院主身上,都半點不足以形容他的絕世風華。閃舞.
倒不是說容貌。容貌上錢曉謙還不曾見過超越小桂子的存在。
只是這氣質,就差了人家不止一籌。如果非要找個範例,大概只有當初同錢曉謙不過一面之緣的納蘭性德,勉強可以與之比肩了。
“芷蘭先生……可曾記得襄兒?”郭襄上前一步,目光直視面前的男子。
“記得。”芷蘭的懷裡圈著一隻波斯貓,手指揉進絨毛中,肆意把玩,言語淡淡。
“那當初的承諾可否兌現?”緊握的拳頭,出賣了郭襄此刻內心的緊張。就算做好了打算,也知道這是唯一的法子,但還是怕了。她怕面前的男子因為當初的緣故,不再答應兌現承諾。更怕歷史的必然性讓自己就算是用了這番承諾,也救不回十三弟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