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面幾個倭人卻以為是秋儀之怕了自己,互相之間“嘰嘰喳喳”地交頭接耳了幾句,便蜂擁撲了上來。
秋儀之見對手得寸進尺,若是一味退讓難免要吃虧,於是趕緊將腰間那柄鋒利無雙的黑色佩刀抽出遞到尉遲霽明手中,說道:“霽明,這群倭人武功路數同中原武學大不相同,你去會會他們,記得要小……”
他這“心”自尚未出口,就見尉遲霽明倒提寶刀,揉身而出,躲過打頭兩個倭人斜劈下來的長刀,反手就往其中一個倭人手腕之上削去。
那個倭人雖然武藝也是不俗,然而碰到真正的絕頂高手卻全無還手之力,轉眼之間便被削斷了手腕。只見他那隻右手肌肉骨骼具被那柄黑色的西域寶刀砍斷,只剩下一層面板同手腕相連,晃晃悠悠地垂了下來,鮮血不住地從動脈之中噴湧而出,卻依舊抓著長刀沒用鬆開,只是再也無法向上舉起了。
那倭人受了這樣重的傷,居然依舊沒有絲毫退意,左手立即抽出腰間的另一把短刀,齜牙咧嘴地就往尉遲霽明身邊撲去。
尉遲霽明雖然武功卓絕,但見識尚且不足,從未見過這樣的亡命之徒,頓時愣在原地。
在後觀看的秋儀之見狀卻是心急如焚,趕忙叫道:“霽明,小心前面!”
尉遲霽明這才反應過來,卻來不及出刀回擊,趕緊雙腿用力,用力向後一躍,眨眼間便在身後兩丈距離的地方穩穩站定。
那倭人撲了一個空,已是頭昏眼花,抬眼卻見尉遲霽明已在離開自己十步開外的地方,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又叫囂著衝上前來。然而他畢竟身負重傷,還沒跑了三四步,便因流血過多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了兩下便死了。
尉遲霽明方才手起刀落,又施展了無雙輕功,又加之她一起一落動作極是瀟灑漂亮,堪稱世間難得一見的絕世功夫。
然而秋儀之及十八個親兵,包括被關押在囚車之中的妙真、李慎實卻都被那個矮小倭人如此強悍的鬥志嚇得連喝彩都忘了,只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正在眾人沉默之際,另一個領頭的倭人忽然長嘯一聲,他身後的倭人同伴也立即同樣高聲回應,隨即圍攻上來。
秋儀之見狀,雖然駭於對手鬥志如此頑強,然而自己是既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舉手投降,更不能拋棄囚車裡押送的人犯逃跑,於是秋儀之心一橫,下令道:“既然對手下手狠毒,那我等也不能手下留情。眾軍聽令,大開殺戒,就在此時!”
秋儀之帶來的這十個親兵,都是山賊土匪出身,最是嗜血好鬥的——然而跟秋儀之來此山陰縣上任時候,偏偏兩場大戰卻都打得束手束腳極不舒服。因此他們聽到秋儀之這聲命令,頓時來了精神,齊聲高呼道:“好!”
秋儀之卻唯恐這些人殺紅了眼,沒了章法,被對手抓住空隙平白造成傷亡,因此又下令:“集結陣型,不可輕動,靜候敵軍來攻!”
他這條命令甚是明確,手下親兵得令,便不敢輕舉妄動,耐著性子排好隊形,二十隻眼睛卻直盯盯望著那群張牙舞爪的倭人,只恨他們腿短跑得慢了些。
那些倭人雖然武藝高強,卻全然不懂軍事,沒有臨敵排陣的概念,只憑著一股子匹夫之勇,就敢一盤散沙似的向秋儀之已排列緊密的陣型衝鋒。
他們這樣的衝擊,面對戰力羸弱的江南道節度軍,或許還能憑藉氣勢將對手嚇倒。然而秋儀之手下這群人,卻是久經戰陣,千軍萬馬之中也趟過來了,又豈能被這區區二十多人嚇倒?更何況他們身手不凡,只論單打獨鬥,也未必就不如這些窮兇極惡的倭人。
於是轉眼之間,衝鋒在最前頭的兩個倭人就已被秋儀之手下親兵亂刀砍死,緊跟在後面的兩人也在眨眼間送了性命。
若是中原尋常軍隊,傷亡達到五分之一,便會立即潰散,此戰便就算是敗下陣來。
而老幽燕軍紀律嚴明、士氣高昂,損失達到一半以上,依舊能夠保持陣型——尤其是 “當矢營”,能在敵軍箭雨之下堅持到最後一人,也因此被稱為天下強兵。
當年還是幽燕王的鄭榮,為養成這樣一支軍隊,不知花了多少工夫,從一開始的招募兵士,到訓練操演,到實戰考驗,再加上特別豐厚的軍餉和傷亡之後的治療撫卹。如此這般耗費了鄭榮十餘年的心血,也不過培養起不到萬餘的“當矢營”精兵。
也因此,鄭榮在使用“當矢營”時候極為慎重,非苦戰、惡戰不輕易使用,一旦傷亡過重便會全軍退避,以免動了元氣。
如此這般“當矢營”便成了幽燕軍中精銳中的精銳,在“討逆之役”之中,幾次發揮核心中堅作用,為鄭榮最終登上皇位起到了關鍵作用。其戰鬥力之強,也由此傳遍中外。
然而秋儀之現在面對的這些倭人,卻似乎絲毫不弱於“當矢營”精兵,幾個同伴的死傷絲毫沒有打擊到士氣,反而激起他們的憤慨和鬥志,不僅絲毫沒有退意,反而加倍勇猛地衝了上來,同秋儀之手下親兵混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