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西暖閣,朱由檢再次大發雷霆,盛怒之下,只得將怒火灑在面前的楊嗣昌身上,“……你這個兵部尚書是幹什麼吃的?眼睜睜看著韃子繞著京師轉悠,卻是束手無策……”
“皇上……”楊嗣昌耷拉著腦袋,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朱由檢瞪了楊嗣昌一眼,心中已是後悔,或許當初就不該任用盧象升總督天下援兵……
楊嗣昌豁出去了,除了盧象升,此刻再無擋箭牌,“皇上,都是盧象升……他不聽高起潛和首輔劉大人的勸告,擅自與韃子作戰……致使局面一壞再壞……”
“盧象升死不足惜!”朱由檢冷哼一聲,道:“可是京師周圍的局勢,難道是他一人之責?”
楊嗣昌不敢回話,只是低垂著腦袋,任由朱由檢一人唱著罵人的獨角戲。
“……朕白養了這些文武官員,平日在朝廷上只會謾罵取樂,到了關鍵時刻,誰也指望不上……”朱由檢隨意睨了楊嗣昌一眼,頹然倒在龍椅上,閉上雙目,長長嘆了口氣。
楊嗣昌知道,朱由檢的心裡,一定還恨著黃道周之類的言官,便試探著道:“皇上,若不是言官多事,韃子也不會南下破關……”
朱由檢忽地雙目睜開,狠狠瞪了對面的楊嗣昌,如果不是楊嗣昌一日一折,言官們根本不知道議和的事,“現在盧象升死了,各地的援兵怎麼辦?難道任由韃子在京師周圍肆虐?”
楊嗣昌討了沒趣,忙避開朱由檢的目光,道:“皇上,陝西巡撫孫傳庭,已經奉命趕過來了,臣主張將盧象升的天雄軍餘部,暫時交付孫傳庭……”
朱由檢點點頭,道:“孫傳庭今在何處?”
“回稟皇上,孫傳庭正在晉州,與韃子對峙,”楊嗣昌見朱由檢面色和緩,心中稍定,“但孫傳庭部計程車兵太少,止有不到兩萬……”
“那就再給他增撥一些兵馬,”朱由檢揮揮手,十分不耐煩的樣子,“快去吧,韃子當前,一切以驅逐韃子為重!”
“臣明白,臣告退!”楊嗣昌快步離開乾清宮,出了宮門,方才感覺到後背溼透了。
不過,他的心裡像是喝了蜂蜜,皇上只是責罵了兩句,並沒有任何懲處的措施,一場大敗,就這麼過去了……
盧象升死了,不僅少了一個反對議和的文臣武將,在朱由檢的心目中,也更加堅定議和的目標。
他剛才已經看出來了,朱由檢不是反對議和,而是因為言官們反對……
不過,想到遠在四川的天命軍,楊嗣昌的心中一陣刺痛,只有速速與大清議和,穩住北線,才能集中力量,徹底剿滅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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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李自成讓親兵以小旗為單位,穿行於桐梓驛站東西兩側的山谷中,尋找合適的定居點。
直到次日傍晚,親兵們方才全部返回,雖然不能確定是否有合適的鄰居點,不過,他們告訴李自成,桐梓驛站的東岸有螺圈巖溝等三條小河,西岸則有一條巨大的河流——松坎河,河流附近,都有面積不等的平整土地!
有平整的土地,又有淡水,難道不能種植莊稼?
李自成立即返回遵義,在路過桐梓縣的時候,他召見了知縣譚廬,讓他在本縣選址,增加三、四“裡”,除了桐梓驛站、松坎驛站,另外的一、兩“裡”,讓他根據地形地勢做出選擇,最好能開闢出官道。
過了桐梓縣,官道上又是極為忙碌,遵義本地的戰俘,分做三組,正在桐梓縣與遵義府之間澆築水泥大道,初步估算,大約完成了總里程的六成。
李自成心中甚喜,按照這個速度,從巴縣至遵義縣的“川黔古道”,最多明年六七月份就會完工,戰俘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沿著“川黔古道”,將水泥大道擴充套件至東西兩側的綏陽縣和仁懷縣,時間基本上足夠。
至於以後再要拓展,恐怕就要支付酬勞了,除非有新的戰俘……
回到遵義府,李自成見府城內外,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心中十分高興,播州宣慰司,除了最初的大唐時代,以後一直是中央之國的毒瘤,幾乎就是國中之國。
土司們打著歸順中央之國的旗號,實際上就是當地的一方諸侯,不但掌控著經濟、民政、司法大權,還有自己的軍隊,連軍事上都是獨立於中央之國之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鬧出叛亂、獨立的鬧劇,讓當時的朝廷不厭其煩,稍有不慎,就要可能像安南那樣,取得永久的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