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道:“本宮也聽過他的名聲……”
頓了頓,朱高熾接著道:“命錦衣衛下駕貼,鎖拿吧。”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
幾個大學士卻是嚇了一跳,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訝,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嚴重。
於是,胡廣提醒道:“太子殿下,他可能只是一時糊塗,只需下詔申飭……”
朱高熾淡淡地道:“太原府的情況,本宮知道,這幾年,一直遭災,此人官聲確實好,軍民百姓雖然饑饉,餓死的人,倒也沒有這樣多,至少比元末時十室九空要好一些,現在也不過一年一萬七八千的餓殍,倒沒有到血流漂櫓的地步……”
頓了一下,他才接著道:“所以,他才有了好名聲,許多軍民百姓,都稱頌他乃是青天。只怕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如此吧。”
胡廣則是底氣不足地道:“是,是,此人確實……算是……算是……”
朱高熾道:“算是青天?”
“這……”
朱高熾道:“青天尚且每年餓死萬人,百姓衣不蔽體,人有菜色,就這樣的地步,百姓尚且還要稱頌他,可見舊制之惡,到了什麼樣的地步。而維護這舊制之人,又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天下的事,壞就壞在這些所謂‘君子’上頭,本宮倒指望少一些這樣的青天,多幾個治世良才。現在他這是抗詔不尊,這是十惡不赦之罪……”
朱高熾說罷,冷冷一笑,面無表情地繼續道:“不但要鎖拿這個陳忠,還有他的家人,也一併鎖拿。其他聽從他的府縣官吏,也一個不留,統統下詔獄治罪。本宮今日要誅的,就是這些青天。”
朱高熾的話說的並不嚴厲,卻帶著寒意。
以至於連解縉等人,都開始覺得,這位太子殿下,越發的教人看不懂了。
以往溫良恭謙的太子,如今似是早已不見蹤影。
“殿下。”解縉皺眉,似乎覺得懲罰還是有些重了,於是道:“只怕這樣的話,太原府的軍民……”
朱高熾卻是沒有讓他說下去,打斷道:“太原府的軍民,今日所想什麼,思什麼,並非是本宮現在要顧慮的事。本宮要顧慮的,是如何教這太原府的軍民百姓什麼時候能夠填飽肚子,能夠一年添置一兩件新衣。”
朱高熾掃視了眾人一眼,才繼續道:“你們啊,不要總是用禮義去滿足軍民百姓,不妨想著該如何將他們餵飽,教他們穿暖吧。忽視餓殍,不重實際,卻只念著所謂的名節和道德,本宮倒是想知道,人都死了,這些有何用?”
朱高熾說到後面,話裡帶著明顯的嘲諷之意。
解縉聽罷,忙道:“臣明白了。”
朱高熾收起了臉上的冷意,這才又道:“這陳忠押解入京時候,立即治大不敬之罪,斬立決,其餘人等,也不可輕判。再有這樣的,也一概遵照此判例處置。”
“是。”
朱高熾隨即又道:“接下來,凡有陽奉陰違的,有對詔令置之不理的,統統都要嚴懲不貸,就如此吧。”
在場的大學士們,不知道是被朱高熾今日的果決所震懾,還是打心底認同了朱高熾的決定,此時幾乎是鴉雀無聲。
朱高熾則是看了張安世一眼,道:“張卿似乎有話說?”
張安世道:“殿下,臣要上奏的,倒不是太原府的事,而是監察御史王聞洪有彈劾……”
朱高熾聽到彈劾,下意識的皺眉。
便道:“彈劾什麼,彈劾誰?”
張安世道:“彈劾應天府……”
朱高熾道:“應天府怎麼了?”
張安世便道:“關於興建城門的事,興建城門,大大有利於京城的擴張,尤其是城西的羽林衛那邊,每日大量的匠人和勞力需要出入,結果……應天府對此視而不見,到現在,還沒拿出一個開闢城門的章程出來!”
頓了一下,張安世振振有詞地接著道:“如此敷衍,視民生於不顧,實在罪該萬死,所以這位王御史希望朝廷申飭應天府,並且立即進行改善,他走訪過靠近羽林衛的幾段城牆,也提出一些關於新城門的建言……請太子殿下過目。”
朱高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