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還未推行的地方,要求士紳的土地不得超過每戶百畝,超過的,則強令賤價售出,接下來,將掀起全國的土地清丈。
天下各處的水道需要清淤,所有分取了土地的農戶,也需組織起來,要對水利進行修繕。
於各縣設定農所、醫學院、獸醫所、水利、土地、教育等所。
建立一個統一的稅務機構,深入縣鄉。
徹底取消軍戶,不再承認疍民,設立司法大學堂,開始培養專門的判官。
修撰新法典,除了行律之外,新增民法、商法。
打擊水匪和盜匪。
這一項項的舉措,頒發之後,立即實行,已不再是從前那般,猶抱琵琶半遮面了。
看著這洋洋灑灑十萬言的章程,朱高熾顯然是謹慎對待的。他沉吟良久,其中還有許多的細節,他已看過了無數遍,深思熟慮了很久很久。
可如今,他提起硃筆的時候,依舊還是覺得分外的沉重。
都說治亂世,需猛藥。
可現在天下承平,倒也不至於非要徹底貫徹的地步,即便是現在這個樣子,大治天下也足夠了。
而直接下這樣的猛藥,某種程度而言,其實還是有許多風險的。
這幾乎是直接打破了千年來許多的慣性,將許多依賴於以往慣性的群體,徹底斬斷了他們的生計。
可思量了片刻,朱高熾終究還是在這章程上頭,畫了一個圈。
隨即交給了一旁隨伺的宦官,吩咐道:“送司禮監。”
詔令發出,隨即開始經由郵政司分發天下各地,邸報亦開始連日刊載。
詔書在各部堂宣讀。
針對這詔令,又有許多的旨意,分送各部堂。
而至於非議和流言,朱高熾沒有去理會,他甚至懶得讓錦衣衛去打探。
只下詔廠衛,派出緹騎,以防不測。
這樣的變動,顯然效果是空前的。
至少在京城,就好像池塘裡,突然砸下了一顆隕石,一時之間,激起了千層浪。
京城之內,有人哀嚎。
可朱高熾置之不理。
他甚至壓根已不去見翰林和御史了,只召見幾個大學士以及各部的尚書議事,敲定了一件事之後,直接教他們遵照辦理。
若非是必要的奏疏,他也懶得去看。
而是簽發一份份的詔令出去,很有幾番乾坤獨斷的意味。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事,傳入他的耳裡。
文淵閣大學士奏曰,山西太原知府不肯接納朝廷分派的官吏,而是領著本地的官員泣血上書,請求太子廣開言路……又強令下頭各縣的縣令人等,不得與朝廷派遣來的官吏交割縣務。
解縉奏報時,抬頭看著朱高熾。
朱高熾只揹著手,踱了幾步,他現在越發有些酷似朱棣了,尤其是在思考的時候,那漫不經心地踱步,眉心輕皺,面色凝重的樣子。
朱高熾此時終於站定下來,道:“這知府叫陳忠吧。”
“是。”
“本宮對他有些許的印象。”
胡廣道:“此人倒算是好官,官聲不錯,就是……有些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