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之下,不少的船行,紛紛推出了郵船的業務,將爪哇、安南、新洲、呂宋等地的書信以及需郵寄的包裹,送回大明本土,在裝載大量郵件的同時,也可趁此,做一些客船的買賣,因而……大明與這幾處地方的航線上,幾乎每隔七八日,就有郵船出入港口。
解縉至松江口下岸,其實此時他的年紀並不大,卻已是飽經風霜,膚色也黝黑了許多。
他來到華亭縣的驛站暫時住下,當地的讀書人和士紳,聽聞解縉抵達,竟紛紛來拜訪。
看著這諸多綸巾儒衫之人,紛沓而來。
解縉不敢怠慢,聽著他們的慰問之詞,解縉不由得淚水縱橫。
六年了,這六年來,他人在異鄉,萬里之外,猶如漂泊之浮萍,可以往的一切,卻都埋藏在心底,依舊記得牢固。
如今,終於回到了此地,難免哽咽難言,這曾經熟識的一切早已遠去,可現如今,卻又勐地出現在眼前,疑如夢境。
當夜,帶著萬般觸動,與人細談了一夜。
到了次日,卻不得不出發,繼而往鎮江,再由鎮江入南京城。
他乃長史,也是趙王的使者,自然而然,第一件事,便是去禮部遞交了趙王的奏疏,隨即在禮部候命,隨時聽詔。
不過奏疏遞上去,皇帝卻沒有立即下旨召見。
倒是他在鴻臚寺下榻的時候,來拜望他的人,竟如過江之鯽。
京城之中,經歷了一次陳情之後,百官之中,雖有不少人並沒有牽涉進逆桉,卻也不乏有對新政頗有微詞者。
而讀書人,就更不必提了。
幾乎所有人,心裡都籠罩著一股沉重。
解縉的回京,總算讓他們感覺似有了幾分慰藉。
當然,慰藉只是暫時的,誰都知道,陛下已疏遠瞭解縉。
屬於解縉和解縉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又過了數日,才有旨意來,命解縉至朝議時覲見。
皇帝沒有私自見他,而只是安排在朝議時覲見,因為朝議時是准許各藩國的使節列席的。
由此可見,皇帝對解縉沒有半分的情分,只將他當做是尋常的藩國使臣看待而已。
這一日,百官匯聚。
張安世也早已來了,他入宮最早,先去見了朱棣。
朱棣則是取了楊榮的奏疏給他看,讓他酌情刪改。
張安世只粗粗地看了一遍,便道:“臣回頭,讓長史府那邊再細細的梳理一遍。”
朱棣頷首:“如此甚好。”
張安世這時候卻道:“臣還有一事……”
朱棣道:“盡言。”
張安世道:“長史府書左于謙,為人穩重,忠實可靠,此番也隨臣入朝覲見。”
郡王的長史府,相當於一整套機構,裡頭的官職大小不一,長史、司馬、主簿、功曹、錄事、兵曹、書左、門吏等等官職,張安世很久沒有向朱棣舉薦過人才了,現在突然一個區區的書左,竟是突然提及。
聽到這個名字,朱棣倒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他笑了笑道:“噢,是一個舉人,起初還不肯去你那任職,是你請朕下了旨意,他才不情不願的來的那個?”
張安世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而後道:“正是。”
朱棣微笑著道:“也好,你難得欣賞一人,如此盡心舉薦,那就好好的培養吧。此人有什麼長處?”
張安世這才神色自若起來,道:“平日裡,他可為書左,或為功曹,可若是國家危難的時候,這樣的人,必是扶大廈於將頃,挽狂瀾於既倒之人。”
這個評價,對朱棣而言,實在是過於誇張了,他沒有對此多說什麼,只笑了笑道:“時候不早……該上朝了。”
說罷,朱棣便舉步趕去崇文殿,升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