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冷得像冰山,雙目之中絲毫看不到喜怒。
“誰指使?”
“南昌府的人……”
朱棣猛地身子一頓,他腳步駐足,如冰峰一般銳利的目光突然又落在了三人的身上。
這三人頓時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只覺得遍體生寒。
顯然,他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三人便立即恐懼之極地叩首。
其中一人,似乎再也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突然嚎哭,叩首道:“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
“你還有老母和妻兒?”朱棣看著他,輕輕地吐出一句話,嘴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卻如黑夜裡的罌粟。
這人一臉蒼白:“……”
朱棣勾勾手,朝向陳道文。
陳道文忙是碎步上前,拱手行禮。
朱棣淡淡道:“拿住他的父母妻兒,一個不要放過,先從其他的賊子身上訊問出他父母妻兒的行蹤,無論動用多少人力物力,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朕拿下,拿不下,不必來見朕。”
陳道文行禮道:“遵旨。”
說罷,便轉身疾步而去。
那水賊聽聞,悲慟地哀嚎一聲。
他也算是明白了,對方壓根不按常理出牌,自己這一番祈求,非但沒有引來任何的同情,反而迎來的……是更悲慘的境遇。
今夜入城,先是遭遇了那可怕的槍聲,身邊的人如割麥子一般的倒下,人還在驚魂未定的時候,便已被拿下。
緊接著,又見自己入夥的兄弟,被朱棣生生地切割,慘不忍睹,他已恐懼到了極點,哪怕他自詡自己是條好漢子,大秤分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平日裡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
可現在,他只剩下了無盡恐懼。
而此時,又聽到朱棣這一番話,讓他本就崩潰的心理防線,更是一瀉千里。
他慌忙道:“我……我……”
朱棣沒再理會他,只繼續道:“是誰指使爾等?”
“是布政使司的一個經歷。”
朱棣冷笑道:“區區一個經歷,便可指使爾等?”
“他說是奉了布政使徐奇的命令。”
“爾等是匪,如何信得過這布政使?”
“我等雖聚在鄱陽湖中,可若無人照應,只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嗯?”朱棣凝視著這三個匪首。
其中一個賊首道:“歷來鄱陽湖的水匪,都是有規矩的,只要不扯旗造反,便可存活,官府也不剿,可照例,要給官府的人……送一些禮。”
朱棣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冷聲道:“是這樣的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