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細細聽著,似乎一直都在琢磨張安世的話,細細咀嚼之下,竟覺得完全是全新的領域。
張安世偷偷看了楊溥一眼,這楊溥幹事情,一二三四五,很有章法,你說他陰損吧,也不對,人家是明著來,屬於陽謀。可你說他正經吧,這些手段,卻又不按常理。
張安世咳嗽一聲:“楊師傅,對太平府怎麼看?”
楊溥道:“真話還是假話?”
張安世道:“真話。”
楊溥道:“前些時日,太子殿下讀《漢書》,不斷稱讚漢文帝時期的廷尉張釋之有賢才,可我回答太子殿下說:張釋之誠然有賢才,但如果不是漢文帝寬厚仁愛,他也無法施展他的抱負。”
頓了頓,楊溥繼續道:“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我楊溥才資淺薄,卻能蒙威國公舉薦,太子厚愛,引以為肱骨腹心,那麼今日之楊溥,私人的喜好和憎厭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世上只有一個竭盡全力為太子殿下效命的楊溥,為效犬馬之勞,萬死難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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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來棲霞的時候,他只光顧著去鄉下走動,可現在思來,那六縣的鄉間,並非只是太平府的全貌。
夏原吉老臉一紅,其實朱棣的一頓臭罵,他只覺得是罵他夏原吉,畢竟……他夏原吉……是戶部尚書,若是連錢糧的事都搞不懂,確實有愧聖恩。
於是夏原吉尷尬地道:“這太平府的錢糧事務,確實和其他地方不同,臣……臣慚愧之極,有負聖恩。陛下,臣懇請陛下,容臣過一些時日,帶戶部上下官吏,來此參訪幾日。”
朱棣倒覺得夏原吉這想法不錯,便頷首道:“這才對!”
接著看向張安世道:“張卿,你負責招待他們。”
張安世道:“是。”
朱棣一聽,有些摸不著頭腦。
朱棣隨即想起什麼,便又道:“太平府的商稅,今年開徵了嗎?”
“已是開徵了,不過先徵的乃是糧稅,所以……”
朱棣頷首:“太平府的農商稅賦,一概要進戶部一半,其餘的,留下來太平府自行處置。等商稅有了結果,就預備要將上繳戶部的糧,也一併進行押解。”
張安世應下。
說罷,朱棣站了起來,嘆息道:“張卿真不容易啊,這麼一大攤子事,噢,對了朕還有旨意,不過……·朕也就不和你說了,你到時自然知曉。”
張安世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朱棣揹著手道:“時候不早了,該看的也看了,入他孃的,光天化日跳樓,真他孃的晦氣。”
人的悲歡並不相同。
這周舉人大悲之下,從樓上跳下來,直接摔成了肉泥,可朱棣卻只覺得討厭。
至於楊榮和胡廣等人,隨朱棣出了這群儒閣的時候,也都掂著腳,生恐還有沒有擦乾的血跡,沾了自己的鞋面。
張安世便耐心地分析起來:“從前的時候,百姓們吃著上一頓,想著下一頓,而富戶和士紳,雖是有銀子,可他們的銀子大多積攢起來,畢竟一家人再怎樣吃喝,也是有限,總不能一日吃一頭豬吧?”
張安世忙是恭送皇帝。
等再看不清那浩浩蕩蕩的人影了,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卻在此時,丘松興沖沖地跑來了:“大哥,大哥。”
他跑得飛快。
張安世笑著看他:“咋的啦,又幹了什麼好事?”
邱松難得帶著幾分激動道:“有熱鬧瞧,東鄉廟那兒,許多人……爬到鐘樓上,要跳下來呢,已跳下來三個了。二哥和三哥看的高興,叫俺來請大哥一道去。”
張安世頓時冷起了臉來,罵道:“這有什麼好看的,都這麼大了,還幹孩子—樣的事,朱勇和張那兩個混蛋,他們把你帶壞了。來人,去將那兩個傢伙給我拖回來,你們好端端的也算是將軍,成日遊手好閒。”
丘松想了想道:“我們才剛剛帶著人馬去了六縣操演,前日才回,不是說好了休息三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