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棣的目光逼迫下,張安世終究敗下陣來,最後乖乖地道:“陛下,此物有毒,可毒性慢,若是在關內生產售賣,難免毒害軍民百姓。可在關外和其他地方,此物若是售賣,確實可以掙那麼一丁半點的銀子,臣主要是在想,新洲的人口稀少,土地卻是頗多,若都種糧,糧食倒是夠吃了,可多餘的糧,若是拿船運出去售賣,只怕運輸的價格還是高了一些,得不償失,不如種植一些經濟作物,給臣掙一點三瓜兩棗的錢,臣也好藉此招募一些人開墾,讓新洲多增一點人力。”
朱棣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不禁道:“哼,你還想湖弄朕?果然是有利可圖!不過……張卿歷來有功於朝,你既想掙一點銀子,那就準了。朕下旨,關內和諸藩國,都不得引種此物,違者誅之。新洲的菸草,是不準進入關內嗎?關外和諸藩地呢?”
於是張安世如實道:“那裡可以,臣主要是想做一點海洋貿易。”
朱棣掃了亦失哈一眼,便道:“亦失哈,你記下,待會兒教翰林擬詔。”
亦失哈忙道:“奴婢遵旨。”
張安世剛才還以為朱棣不願意呢,此時聽到朱棣如此爽快,一下子鬆了口氣。
而後,他意識到……新洲終於……要發達了。
大明的對外貿易,是永遠不用擔心的,哪怕是最貧弱的時候,靠著瓷器和絲綢,都有大量的金銀流入。
而現在新洲,也多了一項貿易的神器,憑藉著這個,足以確保源源不斷的金銀,可以流入新洲,有了大量不菲的收入,就不愁沒有外來人口流入了。
想要牢牢佔據一個地方,無論是軍事征服還是文化侵入都有效果,可再大的效果,也抵不上數不清的移民。
至於丟掉大明的市場,張安世倒是無所謂,未來靠著西洋和倭國,還有朝鮮國,甚至將來更遠的天下諸國,都足以讓新洲暴富。
張安世此時心裡樂呵呵的,連忙道:“陛下大恩大德,臣無以為報。”
朱棣擺了擺手,便道:“好了,好了,方才我們說的是什麼?”
張安世立即拉回了思緒,道:“鼠疫。”
朱棣這才想起來,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愧疚之心。
在這樣的災禍面前,自己怎麼就突然跟著張安世一道興致勃勃地談起買賣呢?
於是他立即繃起了臉,掩蓋住心頭的那份尷尬,肅然地道:“這樣說來,京城若有鼠疫,也可解決?”
張安世認真地道:“有了福建那邊的經驗,臣敢擔保,可以解決問題,現在最緊要的是,要讓這建寧發生的事,廣而告之!”
“如此,才可讓軍民百姓們知道,鼠疫不足為患,等大家的心態都平和,再傳授防疫之法,也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朱棣頷首:“此事……”
他看向楊榮等人,眼中帶著嚴厲,道:“卿等可都聽明白了嗎?”
大臣們立即道:“臣聽明白了。”
朱棣便吩咐道:“文淵閣與六部,要在各州縣放出告示,還有邸報中,也要大肆報導。自然……這些還是其次……張卿這邊也要抓緊……想辦法拿出你那些藥來。”
朱棣恢復了信心,一掃此前的憂心忡忡,此時又有幾分志得意滿的模樣了:“若是鼠疫當真可平,朕便親自前去告祭太廟,好教太祖高皇帝知道………”
眾人紛紛高呼萬歲。
此時,大家的心情都鬆弛下來。
連張安世告辭之後,也是走路帶風。
楊榮卻在後頭快步跟上,叫住張安世道:“威國公,是否可以將這解決的方法,擬出一個章程出來?文淵閣和六部這邊,也可照著章程來執行。”
張安世好說話地道:“這個好辦,我明日清早,便讓人送來。”
楊榮微笑,凝視著張安世道:“威國公果然非同凡響啊,此次……威國公若是真能平息鼠疫,便是天大的功勞。”
張安世微微一笑:“區區寸功,不足掛齒。”
楊榮左右張望了一眼,卻是點撥道:“陛下要去太廟祭告太祖高皇帝,難道威國公不知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這話還真是將張安世問倒了,張安世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道:“難道不是通知太祖高皇帝嗎?”
楊榮又笑,一臉別具深意的樣子道:“以後你會明白的。”
張安世卻是不肯了,可不能夠這樣的,說一半留一半,想幹嘛。
於是道:“楊公,還請賜教吧,你這話說一截,我睡不著。”
楊榮卻又笑了笑:“不是我不肯說,實在是……此等事,不能說,妄測帝心,是大忌。威國公還是自己想吧。”
這話說的張安世心裡愈發的狐疑起來,心頭就更加好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