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微微搖頭道:“有沒有用,在於有沒有給他們施展才學的機會。古來多少能人異士,幾人能一展才華呢?若是人人都可以一展抱負,那麼何來多少詩詞裡,都是抱怨自己境遇的呢?官校學堂的人,讀了書,去他的親軍也好,是去錦衣衛也罷,終究還是和我們沒有關係。至於陛下是否垂愛,這也是陛下的事。只要不觸犯綱紀,不教生民塗炭,我們說三道四,不顯得可笑?”
胡廣依舊皺著眉頭,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至於哪裡不對,可他一時也說不上來,便道:“聖人門下,總該……”
不等他說下去,楊榮便擺擺手道:“以我之見,現在鬧成了這個樣子,本質是有人想借此邀名而已。藉故製造讀書人的恐慌,利用讀書人們對厭惡心理,自己再挺身而出,顯出自己的風骨。哎……你我都是愚鈍之人,人的壽命,也有極限,一個人能看多遠,哪裡曉得,這千古江河最終歸於何處?為何要為今人和後人們去做判斷?”
楊榮隨即低頭,整理自己的票擬,一面道:“以我之見,這歷朝歷代的許多問題,都出在想做聰明的人太多,肯去勤懇辦事的人太少,讀書人在這方面,問題尤為嚴重,人人開口便只想著所謂長治久安之道,想著千秋之後的事,想著什麼萬世太平,人人都妄圖,透過指指點點,來實現這些。”
“可許多這樣誇誇其談的人,卻連眼下的事都做不好,有的人,連衣都不會穿,飯也要別人喂,生了兩條腿,卻是車馬和軟轎代步,哎……天下興亡,壞就壞在此處。”
說到這裡,楊榮抬頭,接著道:“先做眼前的事吧,官校學堂是好是壞,不需千秋和百年,只需三五年,便可見分曉,到時再議不遲,你們啊……太急了。”
胡廣咕噥著道:“這不是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嗎?等到發現了問題,再去解決,已是遲了。”
楊榮道:”辦法總要試一試,若是什麼都不去做,那才糟糕。我觀張安世這個人……雖有許多詬病之處,卻也並非沒有長處,何必在這時跟著別人一起潑冷水呢?”
胡廣想了想,便道:“也罷,我們就不爭吵了,且看這官校學堂有什麼用處吧。”
…………
張安世從宮中出來,便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官校學堂。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丘松。
於是丘松很快便被叫到了張安世的面前。
張安世看著他道:“咱們的東西,有用處啦。”
丘松摳著鼻子:“咋?”
張安世道:“將咱們實驗的幾個熱氣球給我抬出來,今夜給我準備妥當,都給我好好檢修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還有……那火藥彈,也給我出庫,你要再三檢查清楚,可千萬不要出錯了。”
丘松一聽,眼眸肉眼可見的亮了,整個人顯得振奮起來。
他從鼻子裡摳出來的泥球也捨不得彈開,雙目帶光地看著張安世道:“大哥不會騙俺吧?”
張安世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道:“少囉嗦,快去準備。”
“噢,噢。”說罷,邱松立馬轉身走了。
上一次,朱瞻基來棲霞的時候,就曾見過巨大的火藥爆炸。
當然……那種火藥爆炸只是實驗性質。
當時,朱勇和張軏就抱怨,這玩意……根本就沒有實戰的可能。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們,車輪大的火藥彈,什麼火炮能夠轟出去,這可是上百斤的玩意。
所以除了放在原地引爆,聽一個響之外,就是浪費銀子了。
可丘松不一樣,丘松就樂於聽這麼一個響。他甚至……在此基礎上,又增加了火藥的量,同時,在這火藥彈的基礎上,又增大了幾分。
如今,最大的一個火藥彈,已經重達三百五十斤,外頭用一個青銅的球體密封,此彈被譽為丘松彈。
至於引爆……
張安世卻是攔住。
因為這玩意……太駭人了,威力過大,原地引爆,也只能圖一個樂,何況張安世自己也無法預料,這玩意炸開的後果。
三百五十斤的火藥量,這可是威力增強版的火藥啊,即便是一公斤,都足以開山炸石了,至於三百五十斤,而且還進行密封,這玩意……
至少張安世是無法預料它的威力的。
當然,為了解決這玩意的投放問題,張安世操碎了心。
火炮肯定是別想了,投石車……那也絕不可能。
至於當作地雷……
顯然用處也不大。
思來想去,張安世想到了轟炸機。
當然,這個時代,轟炸機肯定是痴人說夢。
可是……熱氣氣球,卻是可以的。
利用熱氣的遠離,飛起來,而後再進行投彈,這顯然是唯一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