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他說下去,這人便道:“前幾日,老夫就聽聞了這件事,錦衣衛對此有所察覺,要怪………只怪他們太心浮氣躁了,以為陳繼這個人……可以為我們所用,可誰知道,此人不過是個鼠輩而已!若只是膽小如鼠且也罷了,此人竟還如此喜歡出風頭,這樣的窩囊廢……”
頓了頓,這人慢悠悠地接著道:“不過,也不必慌……告訴大家,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要操之過急,何不如凝神靜氣,坐山觀虎鬥!那個張安世……倒是一個麻煩……可惜在此風口浪尖上,早知此人是禍害,就該及早除去。”
“是。”
這人接著道:“你放心,宮裡宮外,都有老夫的眼線,那兵部尚書金忠已入宮了,錦衣衛那邊……得知了這邊的訊息,只怕比我們還要慌。”
“是。”
這人喝了口茶,便再不言語。
而來人悄然告退出去。
…………
金忠入宮,稟奏張安世擅拿大臣的事。
朱棣對於金忠這等近臣,態度當然不一樣,便道:“此事……亦失哈已向朕稟告了,張安世那個傢伙……朕會敲打他,過幾日……朕好好收拾他便是。”
金忠倒是沒有堅持:“臣只是希望,能夠保證主事陳文俊的安全。”
朱棣道:“你放心,張安世這個人……朕是知道他的,他沒有這個膽子。”
金忠很滿意,便道:“那麼臣告退。”
這金忠一走,朱棣便開始罵娘:“入他孃的,抓亂黨抓到了兵部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套人麻袋,這是幹什麼?目無法紀!”
亦失哈站在一旁,很是識趣的一言不發。
倒是朱棣猛地側目看亦失哈一眼,道:“那個叫陳文俊的,莫非是和張安世有私仇?”
“這,奴婢沒聽說過。”
朱棣皺眉:“錦衣衛那邊怎麼說。”
“陛下,錦衣衛那邊……說是已經找到了亂黨的線索,其中案首便是宦官崔一紅……”
朱棣冷冷道:“只一個崔一紅嗎?一個小小的崔一紅,能幹什麼大事,教他刨根問底?”
說著,朱棣看了亦失哈一眼:“張安世那邊拿了一個兵部主事,說他是亂黨,而錦衣衛卻拿住了勇士營的提督太監,也說他是亂黨,你對此怎麼看?”
亦失哈道:“奴婢認為錦衣衛更可靠一些。”
朱棣頷首:“不錯,緹騎這些年,破獲不少大案,紀綱也擅長刑名,辦事也還算穩妥。”
頓了頓,朱棣卻道:“朕還以為,你會為張安世說話呢。”
亦失哈連忙拜倒,叩首道:“陛下,崔一紅若是當真死罪,他雖是宮裡的人,那麼就更該碎屍萬段。奴婢侍奉陛下,心裡也只有陛下,如今朝中出了亂黨,奴婢和陛下一樣,也是心急如焚。紀指揮使乃是能吏,這幾年辦事,一向沒有出過什麼紕漏,奴婢看他呈上來的卷宗和供狀,也可算是人證物證確鑿,實在沒有什麼可懷疑的地方。”
頓了頓,亦失哈接著道:“至於安南侯,安南侯畢竟不是刑名出身,他能掙銀子,固然是他的長處。可若是捉賊,卻非他所長,不過……奴婢以為,安南侯這麼一抓人,也未必沒有好處。”
朱棣挑眉道:“嗯?有什麼好處?”
亦失哈道:“先是錦衣衛抓了崔一紅,崔一紅背後的亂黨,一定慌了手腳。而安南侯那邊又拿住了一個兵部的主事,如此一來……反而迷霧重重了,這豈不是免了錦衣衛打草驚蛇嗎?”
朱棣微笑:“這樣說來,你的意思是……”
亦失哈便道:“不如將錯就錯,先不過問,讓安南侯那邊鬧一陣,錦衣衛這邊……再抽調人力,繼續順藤摸瓜,若是能借此將這些亂黨一網打盡,奴婢以為……這便再好不過了。”
朱棣不自覺地揹著手,來回踱步起來,邊道:“嗯……哎……你真是貼心人啊,紀綱這個人……辦事倒還算是周密,張安世……嗯……是自家人……三日,三日之後……朕再出面吧。”
亦失哈叩首道:“陛下聖明。”
正午,亦失哈趁朱棣用膳的功夫,回到了司禮監。
御馬監掌印太監劉永誠早在這裡等著了,看到亦失哈,連忙上前道:“大公公……可有什麼訊息?”
亦失哈深深地看了劉永誠一眼:“明日,咱告個病,你去侍奉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