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寧搖碧帶著子‘女’走了,卓昭節便照著他編的話一五一十的‘交’代:“……也不知怎的就肚子疼了,先前還想著今兒個千秋節,且忍一忍,不想……卻是驚擾了祖母。”
長公主皺眉說她:“你是有身子的人,這肚子疼能是小事嗎?至於千秋節,橫豎也不是就這麼一個,皇后是寬厚的人,又向來喜歡你。就是皇后在這裡,定然也是讓你好好的調養的。你怎麼這樣分不清輕重?”
卓昭節當然是連連認錯。
長公主又問許珍在哪裡,聽說在熬‘藥’,眉頭皺得更緊了,卻是懷疑許珍以院判的身份居然親自去熬‘藥’,難道是卓昭節這一胎難以保住?雖然卓昭節已有子‘女’在前,但長公主對她如今的肚子還是很關心的,這麼想著心裡憂心,就轉過頭來對常嬤嬤道:“再派個人去宮裡,就說咱們家今兒個不巧有事,都去不成了。讓皇后包涵些。”
常嬤嬤忙答應了,出‘門’去吩咐。
由於長公主心裡存了這樣的懷疑,等到許珍端了‘藥’回來,道卓昭節只是動了胎氣,此外並無大礙——長公主先入為主,卻是怎麼樣都不相信了,非要親自在這兒盯著孫媳才能放心。
……這些都在寧搖碧的算計之內,包括許珍親自去熬‘藥’。果然是把長公主留在侯府一日,沒有去千秋節。
當然寧搖碧自己是去‘露’了個臉,順便為祖母和妻子告罪的。他特別留意了太子,果然見太子雖然賀淳于皇后時笑容滿面,還幾次提到了還在西域的諸人,但退下之後,臉‘色’卻一片‘陰’霾……
再觀察太子身邊的‘侍’者,看著都比其他‘侍’者更加的謹慎小心,顯然是擔心一個不好引來太子的怒火。
寧搖碧心中暗暗的慶幸,看來太子即使還不知道唐緣已死,也該發現西域的密報出問題了。
倘若紀陽長公主今日過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宴散之後,寧搖碧回到侯府,帶著愧疚而不安的心情把祖母送回長公主府,和裝了一天不適的卓昭節說起宴上觀察到的太子的經過。
卓昭節靠在他肩上聽完,嘆氣道:“虧得祖母今兒個沒有出‘門’。”又有些難過,“今兒個祖母居然親自過來……不說身份,單說輩分,也足見對我這一胎的看重了,偏我只是……”
寧搖碧輕聲道:“你別覺得祖母單只是看重孩子,祖母也喜歡你的。到底你如今是這府裡的主母,你的安危,祖母哪裡能不懸心?換作今日只是個‘侍’妾有孕,你看祖母會不會又是勞動常嬤嬤、又是親自來看?就算是庶長子,祖母最多隨便問一句孩子,有了夷曠,祖母是問都懶得問的。”
卓昭節咬了咬‘唇’,道:“唉,我也沒說祖母只重子嗣不重我呀!祖母一直護著我的,我曉得。”她心想我自己又不是沒受過祖輩長輩的寵愛,紀陽長公主真不真心憐愛我,難為我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非要爭這麼一口氣不成?
她及笄那會兒,班氏為著敏平侯的緣故教導過她——橫豎卓昭節不缺長輩寵愛,沒有必要把眼界放在了那些偏偏不疼她的長輩身上,倒不如放在了疼愛自己的長輩身上。
是以卓昭節其實並不覺得在長公主跟前就委屈了,畢竟她打小到大,活著的長輩裡面鮮少有不疼她的。就是敏平侯,看著冷漠苛刻,實際上也是真心為孫‘女’籌算的人。孃家都這麼捧著她了,夫家統共也就一祖母一父親兩個長輩,雖然說沒有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但也沒有故意為難過她。
算起來她做媳‘婦’的日子真的沒有難過過,而且和長公主、雍城侯對待外人或孫‘女’、侄‘女’來看,已經是非常的寬容了。這樣還要挑剔,非要拿寧搖碧或自己子‘女’的待遇來比……這就太想不開了。
畢竟卓昭節自己,對雍城侯再尊敬也不可能像對卓芳禮那樣真心的,比如說這次知道雍城侯在西域受了重傷,寧搖碧強自鎮定下來主持大局,卓昭節擔心到底還是從擔心自己這一家的角度出發的。要是換成了卓芳禮——不,不用換成卓芳禮了,就說之前遊爍這個表哥離世,卓昭節都傷心的眼淚止不住了。
“我曉得。”寧搖碧輕輕一笑,道,“你向來懂事。”
卓昭節正要說什麼,卻忽然醒悟過來,在他語氣裡聽出了深深的疲倦,料想這些日子他對雍城侯受重傷一事只是淡淡提了提,究竟親生父子,心裡不可能不惦記的,再加上在帝后、太子眼皮底下的周旋、今日隱瞞著祖母長公主……這許多事情,由於雍城侯和蘇史那都在西域,只得他一個人忙裡忙外,今日還進了趟宮去打探太子動靜,能不累嗎?
她心裡一陣心疼,忙道:“咱們不說這些了……快睡罷!”
寧搖碧嗯了一聲,翻身摟住她——他是真的累了,不然不會這麼老實就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