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兩”
“八千五百兩”
“八千六百兩”
遺玉快步回到座位,阿生已從王府趕回來,撩開簾子側身迎她入內,茶案上多了一隻尺長的桐木錢箱。
撥出一口氣,遺玉緊張地看著外頭,側頭詢問李泰,“怎麼樣,是不是搶價的人很多?”
“嗯,”李泰待她坐下,一手擁在她肩頭,指著外面幾個方向,道:
“是來了不少人,臨川和城陽都在叫價,孔穎達,虞昶監和莫夫人剛到,應該是聽了風聲趕過來的。”
一份寶物出世,自然幾家相爭,王爵公主,更不少書法名家,就連弘文館的十八學士都聞風到了四人,快要趕上一年一度學士宴的派頭。
“一萬五千兩”
“一萬五千一百兩”
隨著價格節節攀高,一些人的聲音弱下去,一些人卻愈發來勁,虞世南之子虞昶監加入到爭奪中去,張口便叫出了,今晚頭一個估價:
“兩萬。”
“兩萬一百兩。”作為大儒後人,孔穎達毫不相讓,雖是添了一個零頭,卻虞昶監這一叫一加,嚇退了一半人去。
兩萬兩銀,摺合成銅錢是二十萬,可以買什麼?可以在西城挑一間好風水的大宅子,可以風光地置辦一套嫁妝。
眼見叫破了估價,遺玉心裡有些耐不住,看看還沒準備張嘴的李泰,正尋思是不是要催催他,便聽見隔壁傳來一聲叫價:
“兩萬一千兩。”
想到隔壁坐的是李元昌同長孫夕,遺玉就覺得有點不妙,誰曉得李元昌會不會因為要討好長孫夕出手爭這《薦季直表》,她可沒忘,長孫三小姐是虞世南親收的關門女弟子,見了鍾繇真跡,能不動心?
“兩萬一千一百兩。”孔穎達還是加了個零頭,他坐在前排席次上,那裡燈光通明,遺玉能清楚看見,孔夫子是個六旬上下的老者,背脊直挺,發光冠正,風範不遜於她曾見過,同為十八學士,現在文學館當職的蘇勖。
孔穎達一開口,場上一半文人沒了聲音,足顯出對他敬重。
“兩萬五千。”這回出聲的是莫夫人,曾在及笄禮上同遺玉有一面之緣,坐在香廊下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若非李泰指出,遺玉真不一定知曉誰是誰。
莫夫人開了口,臨川和城陽都沒了聲音,場上女客,幾乎都選擇了避讓。
若是可以,遺玉也想避過,可是她望著展臺上那薄薄的一份文書,卻是怎麼也移不開眼,她兩世加起來,就這點愛好,不比其他人當成樂子,寫字練字,佔據她每日閒暇的多半時間,是她生活中難以割捨的一部分。
少了十幾個聲音,場面一下安靜不少,李泰的聲音更是清晰地傳了出來:
“三萬兩。”
咕咚,遺玉喉嚨滾動了一下,緊接著,竊竊私語聲便從各個角落蔓延開來。
“是魏王...魏王也出價了。”
“這下可好,該到的都到了,虞先生,孔先生,莫夫人,現在漢王和魏王也來摻一腳,這《薦季直表》是要賣出天價啦。”
“嘶,前面幾位還好說,這漢王和魏王,爭這東西做什麼?”
“你來的晚了,沒瞧見漢王是攜了長孫三小姐來的,魏王也是帶著王妃到場,該都是衝著這鐘繇真跡來的。”
“可不是嘛,這三小姐是虞大家的親傳弟子,魏王妃的書法是一價難求,半年前更有賣出過萬兩的高價,看來今晚漢王同魏王,是要博卿一笑了。”
“哈哈,有趣有趣,光競價有什麼意思,非得是這樣才好看,來來,咱們下注,賭賭看這花落誰家,輸的人今天晚上做東,包了大家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