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銀錠和那木兒都是張瀚的鐵桿盟友,張瀚囤積下來的貨,一部份囤著不賣,一部份交給銀錠,很大一部份給了那木兒,繼續往漠北三部那邊滲透著賣。
範永明壓著怒火,拱手道“在下只有一句話,這件事是兩位臺吉與我范家的合作,范家真的跨了,兩位臺吉也會成為笑柄。再有一句誅心的話,張瀚的脾氣秉性兩位也該有所瞭解,我范家輸了,兩位臺吉以後恐怕想在走私貿易中獲得一文錢的利嗎?”
這句話算打動了兩個鼠兩端的臺吉,布囊和素囊對視一眼,素囊嘀咕道“他說的對。”
素囊好歹有板升地,有固定的牧場和地盤,布囊是林丹汗派到這裡監視土默特部的,牧場地盤有限,也沒有太多的積儲,他的三千騎兵主要是靠土默特這邊養,如果日後再受嚴重的排擠,可能會立足不住,到時候他的右翼大臣地位必定不保,在林丹汗面前也沒辦法交代。
布囊陰著臉道“再看看大汗怎說。”
素囊面露不屑,他不覺得卜石兔會有什麼動作,不過還是道“也好,我們的人就在青城,看看吧。”
……
“頭疼,頭疼,這事鬧的……”
卜石兔是個很年輕的大汗,年輕意味著經驗不足,在很多人身上也意味著衝勁和闖勁,但在卜石兔汗身上,只意味著膽怯和懦弱。
相比處理眼前的頭疼事,卜石兔更喜歡安穩過日子,他不喜歡變化,不喜歡做決斷,不喜歡被迫改變立場或是做出影響他安穩日子的決定。
躲在汗廷中,無形中就少了很多麻煩,但威望也在流失,卜石兔心裡其實明白,可他就是一時無法決定。
在他眼前是一盤手把肉,煮的雪白通透,羊肉散著陣陣的香氣,一碟碟蘸料擺在一邊,以前卜石兔能用小刀慢慢的割肉,把肋條上的肉削的一點不剩下。
在草原上,哪怕是青城的汗廷也是缺乏必要的娛樂手段,漢人的那些聲色犬馬的玩意,在草原上並不流行,一頓肥美的好肉和一壺好酒,就是貴為大汗的好享受了。
可眼下卜石兔一點胃口也沒有,他盯著眼前的肉呆,看著煙氣裊裊上升,最終消散。
“大汗,”一個忠心耿耿的近臣諫言道“您貴為草原之主,各臺吉只能按您的意志行事。此前漢商內鬥,我們可以不管,現在布囊和素囊要唆使部民鬧事,甚至哄搶漢商的貨物,這樣的事做出來,以後哪還有商隊敢在我們的牧場停留,傳揚開來,大汗的臉面往哪裡擺?”
另一個近臣可能與素囊親近,也可能是仰慕三娘子的舊部,當下冷言道“這話說的太大了,漢商們狗咬狗,素囊臺吉什麼時候出過手?那和裕升買了貨不出手,囤積在那裡象什麼話,草原上大汗的牧民們飢寒交迫,現在你卻替該死的漢狗說話,大汗若是替漢人出頭,傳揚開去,才是名聲全毀。”
“你這是胡攪蠻纏,不明事非。”
“我的事非只和蒙古人說,漢狗什麼時候也配和我們說事非了?”
“張瀚是大汗認可的漢商,你怎麼滿嘴漢狗?”
“所有的漢狗都是我們蒙古人的敵人,難道當年俺答汗是為了和漢狗相好才互市,還不是覺互市比搶合算,我們蒙古人什麼時候仰人鼻息了?若是明國還收縮馬市,難道我們不能再用搶的嗎?”
卜石兔原本就有些心煩意亂,下頭的人又吵成一團,他感覺內心無比崩潰,這個時候叫他派出支援張瀚,壓制素囊和布囊實在是太難了。
“別吵了!”卜石兔臉色很難看的制止眾人的吵鬧,他擺手道“你們先下去,我們先不做決定,看看那木兒臺吉怎麼辦再說。”
“可大汗……”最先說話的近臣想提醒大汗,銀錠也是大汗的心腹臺吉,這一次如果大汗不力挺銀錠,那些依附在大汗身邊的小臺吉們會上下離心,可是卜石兔已經不想聽任何人說話,他站起身來,徑直的走開了。
“唉。”幾個忠心耿耿的大臣搖搖頭,也只得四散離去。
最先說話的那個近臣對自己身邊人吩咐道“去告訴和裕升那邊,我已經盡力了,大汗還是不為所動。另外那木兒臺吉那裡太遠,叫他們自己小心吧。”
剛剛為素囊說話的大臣出了汗廷,立刻召來一個從人,吩咐道“告訴素囊臺吉,大汗這裡還是不願出頭生事,叫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