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茯苓的確並不太瞭解這位魏侍郎,只幼年偶爾聽爺爺說起。但端叔的父親,身為鎮國大將軍,曾與那位傳說中的左侍郎同朝為官。所以端叔一聽到魏青志的名字,腦海中所浮現的,遠比陸茯苓所想到的,可怕的多。
“魏青志自幼與先帝一同上太學,十三歲花亭之亂首上戰場,僅憑一把匕首於亂軍之中將敵方將領放血而死。自此五年,軍功累累,威名赫赫,十八歲封左侍郎。可謂曠世奇才。”端叔摸了摸鼻頭,“魏封侍郎那年,先帝剛登基,我父奉旨在東海監軍。可三年後回朝,這位魏侍郎便已不見蹤影。有傳說,是先帝微服出巡出了意外。魏侍郎,還有太子伴讀鄭紹通,都是為了保護先帝而死。可中宮未發明旨,漸漸也鮮有人提了。想不到……”
“總歸與駱家脫不了干係。”陸茯苓聽完,頗為感慨。駱家是大康的開國功臣,又有這些年的積累,乃至丞相及後位幾乎被駱家世襲。前朝後宮勢力交錯,根基不可謂不深,對國事影響不可謂不大。前幾年,她與小皇帝能夠設計重創駱家,怕是也有這位魏侍郎的推手。只是究竟駱家還有無後手,誰也無法確定。雖前朝左丞已死,但後宮太后尚在,駱雲琴更是育有皇長子。
如此想來,昨日他所說的“皇宮不乾淨了”,倒不僅是因為陸茯苓的事情。
“姑娘怎麼看?”端叔掃了一眼日頭,“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陸茯苓皺眉,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想了想便開口,“端叔,魏青志之事,我自有打算。最多半月,諸事可定。只是之後,這京城,不,這大康,便沒有陸家的安身之所了。”
“嚴本明白。”端叔正色應下,“陸家撤離的準備已經完成大半,修和堂的換新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必不會誤事。北齊那邊的暗樁也已經開始活動了,只是不能操之過急。我讓他們先拿下幾個鋪子,這邊換新結束便立刻轉移。”
陸茯苓輕聲應了一聲,又想起了什麼,開口問:“端叔,我已逆天而行一次,這代價,我承受了。如今,上天可還會幫我?”
端叔輕輕敲著桌面:“自然。”
“還有一件事。”陸茯苓點了點頭,又從袖中掏出那張紙箋,“端叔,這是修和堂換新的單子,交給您了。”
“這……姑娘的意思是?”端叔冷靜地看著陸茯苓,沒有接過紙箋。
“修和堂,本就是您的。”陸茯苓沒有將手收回來,而是更加篤定地看著面前的人,“虎狼之爭,百姓遭殃。端叔,若是茯苓失敗了,請以天下蒼生為重,修和保民。”
半晌,端叔終於接過紙箋,慎重地收好。
陸茯苓起身看了一眼日頭:“我該走了。”
“姑娘!”在陸茯苓踏出門的一瞬間,端叔叫住了她:“姑娘此去,可會回來?”
陸茯苓慘然一笑:“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