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範淞的祈禱,雖是意外早產,終於在破曉時有驚無險地誕下一個男嬰,看著比旁的孩子瘦弱些,但好在沒什麼先天疾病。
崖香沉默著坐在暖閣裡,守在孩子身邊,滴水不進,粒米不吃。孩子餓哭了,她也不讓任何人帶走孩子。只能請來奶孃站在她身邊喂孩子幾口,不過一會便會被趕出來。大半天下來,任憑範淞和應旭怎麼勸都沒用,彷彿她什麼都聽不進去。
“茯苓醒了!”範淞一直在內屋守著茯苓。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她便脫力暈了過去。之後這麼久沒有醒來,範淞幾乎要放棄了。此時她有了甦醒的跡象,範淞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
幾乎是瞬間,範淞被一個人撞開到了一邊。待定睛看去,崖香抓著茯苓的手,眼睛赤紅地盯著她顫抖的眼皮:“姑娘……”
又過了一會,茯苓終於睜開了眼睛,似乎是被強烈的光刺到,眯著眼睛眨了好幾下才完全睜開眼睛:“崖香……”
聽到茯苓沙啞的聲音,崖香這才像是完全放鬆了下來,依舊抓著她的手,嚎啕大哭起來,像是要把這一夜一天的擔心全部發洩出來。
茯苓也紅了眼睛,反覆說著對不起。等崖香平靜下來,陸茯苓才抬眼看向範淞:“我的孩子……”
“終於看見我了?”範淞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早知道就不救了!大的小的,都不救了!”
茯苓仍是虛弱,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更是可憐兮兮的樣子。範淞繃不住惡人臉,嘆了口氣,讓人將孩子抱過來:“還好你醒得早,不然孩子就要被崖香餓死了。”
剛剛趁機喝了奶的孩子沒有再哭,被奶孃抱到床邊,交給陸茯苓。應旭也跟了進來,對著茯苓點頭示意。
崖香給茯苓放好了軟枕,又將孩子的包被整理好。坐在床邊,盯著那張紅皺的臉嘆了口氣:“我一直在想,若你就這麼沒了,這個孩子與其再被送回那個宮裡,不如就死……”
“崖香!”陸茯苓皺眉喝止了她,想了想,又開口:“如果我遭遇了什麼不測,他就是你的孩子。你要保護他,帶著他走,永遠不要回來。記住了嗎?”
崖香聞言,抬頭死死地盯著陸茯苓的臉,可陸茯苓低著頭全心都在孩子的身上。崖香咬牙點了頭:“記住了。”
得了崖香的承諾,陸茯苓唇邊揚起了一個欣慰的笑容。她看著懷裡的小猴子一樣的孩子,只覺得滿心都是溫暖,彷彿瞬間有了力量和勇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陸茯苓開口:“他還沒有起名,你們覺得,斯年二字如何?”
聞言,範淞眉頭皺得死緊。應旭倒是淡定,開口問了句由來。
“於萬斯年,受天之佑。”陸茯苓抬頭,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國運之詞,很是大氣啊。”應旭似乎很滿意,自顧自點了點頭。
範淞則對著應旭翻了個白眼,正色問陸茯苓:“你想好了?”
陸茯苓又低頭一心逗孩子去了,沒有理他。崖香不解地問道:“一個名字而已,有什麼好想的。”
“按大康的禮制,皇子出生後,先出金玉牒,再由天官卜判,而後內廷出三個名字供皇帝選定,刻在金玉牒上,由儀典司奉天,而後才算是真正的得了名。”範淞盯著茯苓,“你應知道的……”
“我知道。”陸茯苓緩慢地抬起頭,目光在幾人臉上過了一遍,才開口,“他是我的孩子,他叫陸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