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將定睛去看,果然是白神醫,被扣住了肩胛,半跪在地上。
“說,陸貴妃現在何處?”陳石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死死地盯著白神醫的眼睛,“既然大軍仍留在榕城,那你們來此處做什麼?”
“來殺你。”白神醫喘著粗氣,顯然十分痛苦。
“我不信。”陳石樸抬眼看了一眼對面身穿甲冑站在岸崖邊的男人,“你是誰?”
“小老兒不過一介草頭百姓,陳大人又怎會知道。”白神醫蒼白的唇邊帶了幾分嘲笑,“只是如今,榕城衛城皆失,你陳大人又能躲到幾時?”
“那你們的京城又能撐到幾時?”陳石樸表情扭曲著問道,“鄧東南行軍打仗的能耐是那個人親自教授的,除非是年輕時候的範老將軍,否則有誰能敵?”
白神醫掙脫不開他的鉗制,疼得表情扭曲了起來:“范家兩個孫子,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但他們已經死了。”陳石樸明顯也得到了軍報,突然笑了起來,“從三年前的那件事,范家便註定有今天。我不過是被借來殺人的那一把刀罷了。哼,你是范家的人?”
“……”白神醫乾脆閉口不言,連看都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陳石樸明顯沒有很好的耐心,看他不願再說什麼,便乾脆從腰間抽了一把匕首,搭在了白神醫的頸間。抬頭看向對岸的朱副將:“最後問你一次,陸貴妃何在?”
朱副將張了張口,徹底失了主意。偏偏他的目力極好,隱約能看到陳石樸的匕首在白神醫頸間留下的血痕。“你放開他!我……我不知道陸貴妃在何處!”
“你不知道?”這次,陳石樸徹底失了耐心,握緊了匕首,反手向白神醫的胸口扎去。
就在白神醫已經認命地閉上眼睛的時候,一支短羽箭穿過虛空和火焰,直衝著陳石樸而去。他抬手擋,被劃破了胳膊,匕首也脫了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箭簇,睜大了眼睛看向朱副將身後,口中喃喃:“王……”
白神醫和朱副將俱是一驚,再去看時,又一支短羽箭破空而來,直奔陳石樸的胸口。而後者竟躲都沒有躲,直到箭頭扎進肉裡,才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陳石樸顫抖著手摸了一下胸前箭支的尾羽,較平時的箭短了寸許,但紋理清晰,摸之有滑膩之感,那是他為那個人尋遍了四海找到的處理尾羽的方法。可如今……
他好像沒有看到胸前被血染紅的衣服,只定定地看著對岸,嘴反覆張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白神醫最先反應過來,反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失控地對著朱副將大吼:“有人來了!你快走!”
而朱副將這邊,聽到白神醫的聲音,脖子僵硬地轉回來看著白神醫的身影,竟似沒有把身後來人放在心上。左不過是轉瞬的事情,一個穿著玄色大氅的身影輕輕落在他身側,他也無知無覺。
“你回榕城通報,讓大軍原地待命,不可擅動。”直到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朱副將才回過神,正對上一張算得上妖孽的臉。不同於軍中將士的古銅色,面前的人生的異常白淨,黑髮鬆鬆地束著,一部分鋪在肩頭,也有一部分散在鬢邊,而碎髮下的那雙眼睛,像極了一隻成了精的狐狸,狹長的雙眼微眯,十足慵懶的樣子,瞳色很淡,此刻映著火光,竟像是一雙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