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將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什麼也好,自己努力理解了一下,發現徒勞,便乾脆換了個問題:“那神醫的意思,我們不理會他?”
“不,一旦我們後撤改道,他便立刻會知道姑娘不在我們之中。”白神醫壓著聲音回答,“朱副將,你可修習過輕功?”
朱副將搖了搖頭,不像鄭煜這種本就身懷絕技的,他是透過募兵處參軍入伍的,只會些基本的拳腳功夫,輕功內功之類一概不會。白神醫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思考什麼去了。朱副將只覺得心頭一梗,對著面前的老人家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白神醫抬頭看了一眼天,估摸了一下時間,對上朱副將表情複雜的臉:“朱副將,就算此時立刻轉頭另覓出路,也沒辦法在天亮之前趕到了。更何況這位陳大人,怕也是不會輕易讓我們走的。”
剛剛的眼神鄙視得太過徹底,朱副將乾脆放棄思考和抗爭,順著白神醫的話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這個反應似乎很得白神醫的心,那張蒼老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不是我們,是我。”白神醫的計劃其實並不複雜,陳石樸再怎麼老奸巨猾,也是隔了一條秦公河,視線受阻。既然他以為陸茯苓在這裡,那麼只要護送的隊伍不亂不走,陳石樸也不敢貿然做什麼。
“小老兒不才,跟著端叔學了幾招,旁的本事沒有,過個河還是可以的。”白神醫表情沒有任何的異常,但朱副將就是覺得面前的人在笑,而且嘲笑的物件,是自己。似乎沒看到朱副將皺起的眉,白神醫轉頭看了一眼對面的藏青身影,話卻是對身邊的人說的:“既然陳老大人覺得你負責護送的是陸貴妃,就讓他一直這麼覺得吧。”
朱副將點頭,往前一步替白神醫遮擋了陳石樸的視線,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陳老大人久居南境,到了北國怕是有諸多不適應吧。倒不如跟著我們回去吧!”
“這是陸貴妃的意思嗎?”陳石樸反應很快,語調倒是輕鬆了起來,“將軍可替我問問,這南境可還有我一席之地啊?”
朱副將眼角的餘光看到白神醫的背影一閃便消失了,那一瞬間的靈巧,倒不似一個那麼大年紀的人。稍一遲滯,兩邊便靜了下來。朱副將搖了搖頭將腦子裡的想法趕出去,繼續衝著對面說道:“貴妃曾說過,陳大人於南境百姓有天大的恩情,怎會沒有一席之地?”
不遠處,已經悄悄下了崖壁的白神醫,突然怔了一瞬,定了定心神才繼續向下。
“哈哈哈……”聽了這句話,陳石樸突然大笑起來,“知我者,竟是這位陸貴妃。陳某人一生征戰安民,自問無愧天地!是大康,棄我於不顧,棄南境於不顧!”
陳石樸的反應有些出乎朱副將的預料。這話,原本是鄭煜閒談時說起,背後究竟如何,朱副將並不清楚。一時,便沒再開口。半晌,平靜下來的陳石樸語帶疲憊:“陸貴妃不出來見見嗎?”
一時,靜到只餘火星迸裂的聲音。突然,不知為何,陳石樸快速轉頭消失在了夜色中。朱副將還沒來得及反應,陳石樸便已抓著一個人回到原地。
接著,他便聽到陳石樸滿帶殺意的聲音:“你們竟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