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留下的鄰居對安濤到來,還有幾分詫異。
有人發自內心的鄙視,也有人含笑迎合,還有甚者要給安副礦長拿個熱水袋讓他放到懷裡,只不過現在的安副礦長不敢有半點裝腔作勢,眼睛一直弱弱的打量著前方。
見劉飛陽回頭,這三人一股腦的衝到棺材前,也沒管有沒有墊子,直接跪到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泣,哭的那叫感天動地,比棺材裡面躺的是他們親爹親媽還要悲傷,王琳更甚,到棺材旁非要把棺材蓋掀開,哭喊著要陪嫂子一起去。
僅僅是眼淚從眼睛裡流出來已經不夠,肥腫的臉上還有憋得冒油的跡象。
如果不是被人攔住,看架勢真要鑽進棺材裡。
劉飛陽走到安然旁邊,也跪下,拿起黃紙往裡面填,有火苗炙烤著溫度不低,至少不會感覺到冷。
這是他這輩子除了父母之外唯一跪過的一次,哪怕是蒼天黑土他也沒有彎下膝蓋。
“他們是你叫來的吧”
沉默許久的安然終於開口,嗓子已經沙啞。
“你知道了”劉飛陽微微轉了下頭,看向安然憔悴的側臉。
“知道了”問的平淡,回答的更為平淡。
怎麼說她也比劉飛陽文化程度高,在醫院沒看出來端倪,回家之後也能發現,至於天太冷,把遺體凍硬的託詞,也只有小孩才會相信。
“心裡有氣,就應該發洩出來,人在這,你不好意思動手,我來”
劉飛陽說著說著,眼裡的血絲再次出現。
他心疼安然,聽那聲音,好像是布娃娃被狗叼走的女孩,委屈、憤怒、心碎等等複雜情緒都集中在身上,卻又不得不壓制住自己,憋悶著。
“你是在寵著我麼?”
安然鬼使神差的問道,她眼睛仍舊看著孝盆裡火苗,沒有半點轉過頭的意思。
劉飛陽聽見這話,有些錯愕,他不懂在他心裡如此聖潔的女孩,為何如此不合時宜的問出這些。
“你不是在寵我,是在同情我憐憫我!”沒等劉飛陽回話,她就自問自答的說出一句“這是世界上,最寵我的兩個人都已經走了”
短短一句話,就讓氣氛全無,說完又拿起黃紙往孝盆裡加。
火苗半米高熊熊升起。
這時劉飛陽才看到,那火光映照下,並不是尋求幫助的女孩,也不是要躲在男人懷裡哭泣。
而是倔強二字,在臉上愈演愈烈!
劉飛陽緩緩收回目光。
安濤三人時刻都在注意他,見有些失魂落魄了,以為又要拿自己開刀。
趕緊往下壓頭,沒了嗩吶吹奏,磕頭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劉飛陽喜歡安然,發自肺腑的喜歡,可現在的他有些迷茫,自己該用什麼征服這個不曾掉淚的女孩?
雪,好像又大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