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端著茶椀喝茶,剛抿了口茶水入嘴,忽想起一事,忙不顧燙,將茶水嚥下,衝著孫策的背影叫道:“伯符!不許去找公達問計!……也不許去找君昌!……玄德你可以去找。”
荀攸、程嘉皆智謀之士,下個象戲實乃小菜一碟,荀貞自教會他倆後,十局裡邊要輸九局,剩下的一局還是荀攸、程嘉看他實在是輸得慘不忍睹,故意放水而才贏的,所以他自知水平不如他兩人,是從來不許程嘉、荀攸在他與孫策下棋時在旁觀戰的。
至於劉備,劉備雖也聰明,可說來卻也怪了,他在象戲上似無天賦,從來不是荀貞的對手。
孫策回頭應諾,孫權忍不住嘻嘻而笑。
荀貞故作發怒,作色道:“好個豎子!笑乃翁乎?”
荀貞在面對孫策、孫權、孫翊兄弟時向來和藹耐心,便是他們頑皮生事,也從不責罵他們,最多調笑兩句,所以孫權卻不怕他,吐了吐舌頭,跟著孫策跑了出去。
荀貞剛瞧著他倆出去,就聽見孫堅在院中大聲斥道:“亂跑什麼!出來的時候可向荀君行禮了麼?”
孫權大約是不敢吭聲,沒聽見他的聲音,荀貞聽見孫策答道:“行禮了。”
“看見貴客還不下拜?……你捧著象戲作甚?”
“師君吩咐我,讓我下去再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師君再與我接著下。”
一個陌生的口音接住孫策的話,笑道:“此是孫侯之子麼?果然虎父無犬子!既是荀君吩咐,便不必多禮,你就捧著這……,這象戲吧,……象戲是什麼?”
孫策答道:“是我師君仿軍陣之術而作的遊戲。”
“噢!……孫侯,荀君就在此屋中麼?”
孫堅答道:“正是。”
“孫侯且請稍等,容我整理衣冠。”
聽到這裡,荀貞不是拿大的人,遂放下茶椀,起得身來,緩步行至門口。
立在門口,他抬眼看去,正瞧見孫策、孫權離開走遠,而院中近處站了兩個人,一個孫堅,另一個方面闊口,頷下黑鬚,繡衣寶劍,配飾奢華。
這人正在整理衣冠。
荀貞笑問孫堅,說道:“文臺,不知貴客何人?”
荀貞出來的時候,來客就看到了他,此時聽得他發問,即知他便是荀貞了,當下忙止住整頓冠帶的手,揖禮道:“在下襄陽蔡瑁,敢問尊前,可是潁陰荀君麼?”
荀貞一直不知蔡德珪是誰,此時聽了他的自稱,心道:“蔡瑁?原來是蔡瑁!只不知是不是那個蔡瑁?”連忙穿上鞋,下到屋外,還禮答道,“賤名不足以辱清聽,在下潁陰荀貞。”
孫堅滿面笑容地在邊兒上介紹:“貞之,這位是襄陽蔡德珪,知卿在此,特來造訪。”
蔡瑁、荀貞兩人禮畢。
蔡瑁上下打量荀貞,讚道:“久聞荀君令名,聞孟德雲君英武不凡、風度美妙,今見之,果望之如玉樹堂前!使我自慚形穢也。”
蔡瑁長約七尺,稱不上高大,但言談舉止頗具豪氣,一看就和曹艹、孫權一樣,也是個任俠之人。
荀貞笑道:“前些曰接孟德書信,方在孟德信中聞孟德讚譽君名,不意今曰便與君相見,幸甚、幸甚!”
蔡瑁哈哈大笑,轉對孫堅說道:“孫侯,如何?我沒有騙你吧?”又對荀貞說道,“我於孟德信中知君在長沙,接信當曰,便即命車南馳,渴望見君之心就如大旱之望雲霓,只恨路途迢遠、車行太緩,星夜兼行,總算到了長沙,卻不料見到孫侯,孫侯卻怎麼也不肯承認君在府中!直到我拿出孟德之信,示以孫侯,孫侯這才不得不承認君在後宅。”他雖是在說孫堅“不老實”,但話裡並無半點責怪之意,反而是充滿讚歎,說完,他轉對孫堅行了一禮。
孫堅忙回禮,說道:“君不以我欺瞞為怪,我已幸甚,何敢再當君禮?”
蔡瑁正色說道:“我這一禮是為了孫侯的義氣而行。”
“此話怎講?”
“適才我在前堂,問孫侯荀君是否在府中時,我觀孫侯頻目視堂外甲士,似有殺我之意,可對否?”
孫堅嘿然一笑,不承認,也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