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局統領二十四司,下設司記、司言、司簿、司樂等官階,為正七品。
但是皇后手下這次新召來的女官卻不在六局二十四司之列,而是被歸入了皇后新設的兩院:畫院與醫院。
所謂畫院,卻不是以繪畫花鳥魚蟲、山水美人來裝點宮廷的所在,凡是被選入畫院的女童或少女,首先要學習的是算數、幾何和透視畫法。這些孩子,與其說是被培養成畫者,還不如說是設計師和工程師。
而醫院選入的人,則專門學習醫藥和護理。
好幾個松竹女校的孩子被選到了這兩院中來,飛仙宮的小宮女也有入選的。這些孩子跟著張惟昭學習有一段時間了,被選中自是因為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但張惟昭並沒有把眼光侷限在自己以前帶的學生上。京中八到十四歲的女童或少女,無論出身,只要能夠透過測試,都可以入選。
剛剛進入畫院或醫院,是沒有品階的。張惟昭許諾,如果成績優異,就可以獲得晉升,從九品到五品不等。
剛開始招人的時候張惟昭並沒有期望得到廣泛響應,沒想到願意報名參加考試的女孩卻多出她的想象。
在沒有這個考試之前,這些女孩們的最好出路就是找個好人家,公婆疼愛,丈夫敬重,過完一生。
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這樣的機會,不用妻憑夫貴,而是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就能得到朝廷的官階,每月拿到官俸,吸引了許多不甘心在後宅裡默默度過一生的女子。一時之間,京中女孩學習算數、畫技和醫藥蔚然成風,有些人準備考試比舉子們準備科考還用功。
參加考試的大多是普通讀書人和低階官吏的女兒。世家大戶大多對此持觀望態度,不肯讓女兒去冒這個險。而貧民百姓家的女兒缺乏受教育的機會,沒有資本透過考試。
第一批,畫院和醫院各召了二十人。畫院由石燕掌管,醫院由杜仲掌管。她們各自被封為尚畫和尚醫,都是正五品。
陳祐琮和張惟昭的這一番舉動讓後宮和前朝的眾人目瞪口呆,反應不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上疏勸諫?如果要勸諫,該從哪裡勸起?
要說皇后有一些偏好,召人來奉承,這在前朝也不是沒有先例,現在後宮空蕩蕩的,進來四五十個人並不是大事。
但是偏偏動靜又鬧得這麼大,又是考試,又是授予官職,這難道是要在女子之中另開科考之風嗎?
有人就開始背後議論皇后恃才自傲,性喜賣弄,然後才弄出這麼大動靜來。也有人說這是皇后另闢蹊徑的爭寵之術,用這種方式顯得自己不同流俗。
這些風評,也陸陸續續傳到陳祐琮耳中一些,但陳祐琮只當是耳旁風,完全不予理會。
其實開船廠也好,開畫院、醫院也好,都是張惟昭和陳祐琮商量了多時的結果。
縱觀歷史,大凡改革都是十分艱難的。尤其難以更動的是舊規矩、老觀念。所以他們並不準備先去觸動大炎的官制、選材制度和經濟系統,而是想從最基本是事情做起:消除飢餓,增加財富和提高健康水平。
為了達到前兩個目標,陳祐琮打算重開航路,發展海貿,尋找高產的農作物。為了推進最後一個目標,張惟昭打算先系統培養出來一批有高水平醫療和護理技術的女官,為宮廷和貴族提供醫療健康服務。宮廷和貴族是這個時代時尚的引領者,他們所享受的服務,勢必引來地方鄉紳的仿效,由此達到推廣新的醫療和健康理念的目的。
至於畫院,那些學習算數、幾何和透視畫法的孩子,則是為新工具的發明做準備的。這些雖然都是女孩子,但張惟昭在松竹女校的時候就發現,因為女子的出路少,所以這些有才智、有抱負的女孩子,只要你給她們一點機會,她們就會加倍努力,渴望做出成績。
在張惟昭原來的那個世界,許多重大發現,比如ifi的理論雛形,青蒿素,都是由女性來完成的。所以她相信只要條件具足,這些女孩子也能做出重大突破。
而且培養這些女孩子去嘗試科學發明和工具改良,比陳祐琮原來一開始提出的,在科舉考試中加入工程一科要低調許多。畢竟這時候絕大多數有學習天賦的男子都是以四書五經為圭臬的,冒然轉向,會引起很大的反彈。
張惟昭的這種考慮,陳祐琮也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在紫禁城就出現了畫院和醫院這兩院的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