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床拍累了休息一會兒,陳見浚還是覺得心中那團焦灼的火併沒有消失,又發作道:“太子呢?這一天都沒見了跑哪兒去了?”
懷恩馬上趨近答道:“太子殿下早上還在這兒陪陛下用膳呢。這兩日蒙古小王子來犯大炎疆土,逼近甘州。您不是讓太子去籌措糧草支援甘州守軍嗎?想是太子正在忙著這個事兒,還沒顧得上回宮來。”
“哼!”陳見浚又拍著墊子道:“想來謝遷那幾個老傢伙巴不得是太子在前朝議事,把我這個病秧子撂在一邊吧!”
這話說得太重了,懷恩低著頭不敢答話。
張惟昭走了過來,她身邊一個小宦官端著熬好、晾好,溫度適宜的藥站在一邊。
“陛下該喝藥了。”張惟昭道。
“這又是給朕喝的什麼藥?朕這一天喝了多少藥了?”陳見浚不高興。
“午間喝的藥是排毒的。現在的是小柴胡湯,能夠緩解您的頭痛和煩悶。”張惟昭耐心解釋。小柴胡湯原本是治風寒的,但卻可以用作治療抑鬱的良方。
“今天喝太多藥了,這個朕不想喝!”陳見浚皺著眉頭道。
張惟昭回頭對小宦官說:“端下去吧。陛下說他不想喝。”
小宦官雖然吃驚,但是這幾天他已經養成了對張惟昭言聽計從的習慣,因此端著藥就想退出去。
陳見浚又惱了:“病人不喝藥,你這個做醫生的都不管的嗎?”
張惟昭四平八穩地說:“陛下您英明睿智,自然知道自己該不該喝藥。您說要喝就喝,不要喝就不喝了。”
陳見浚咬牙道:“藥拿過來我喝!”
喝了水又喝藥,陳見浚就要用小解。張惟昭回避了,懷恩拿了夜壺過來。折騰了一番之後,陳見浚又躺好了,就開始犯起困來。懷恩和兩個小宦官替他重新整理好床褥,讓他躺好睡下。
張惟昭進來,觀望了一下陳見浚的氣色,見他這會兒臉上的潮紅已經褪去大半,眉眼也舒活些了,想是方才那番嘴仗,讓他的鬱氣消散不少,這會兒正好可以安眠,於是打算悄悄退出去。
結果她剛走到門邊,陳見浚突然翻個身過來道:“你去哪裡?”
張惟昭回答:“啟稟陛下,到我休息的時間了,等下該林太醫當值。”
陳見浚道:“不許走!就在這裡待著。你到那邊軟塌上休息。”
張惟昭道:“陛下,我也需要吃喝拉撒,好好睡一覺,才有力氣來繼續陪護陛下。既然排好了輪值,就按規矩來,才最便捷高效,不容易出差錯。”
陳見浚道:“你過來坐在這裡,等我睡著了再走。”不知不覺間,他開始和張惟昭你、我相稱,而且語氣中帶了幾分求肯的味道。
張惟昭想了一下道:“好吧。”拿來蒲團放在陳見浚床邊的地上,抱膝坐在上面。
陳見浚的藥勁兒上來,迷迷糊糊入眠。他只覺得張惟昭在旁邊,氣息就特別穩定和安然。這應該就是修煉得道的人靈氣充沛的緣故吧。想著這些的時候,慢慢進入了夢鄉。
等到陳見浚睡熟了,張惟昭才站起來慢慢退了出來。
懷恩送她到門外,低聲道:“有勞昭明真人了!”
張惟昭也壓低聲音說:“懷恩公公也辛苦了!等下您也該休息了吧?”
懷恩道:“老奴再等一等,您先請。”
張惟昭點點頭先離開了。最近懷恩對她的態度越來越恭敬,她沒有精神去想是什麼原因,只回報以同樣的尊重就是。
饒是她現在正是年輕力壯、體力充沛的時候,照顧陳見浚這樣的一個大號嬰孩,也讓她十分勞累。她揉了揉肩膀,往東暖閣後臨時撥給她的一個房間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