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放下電話,看來還是得自己過去了。
他鄉異域,而且語言又不通,林庸可真舉步維艱,別看日本這麼多漢字,甚至小學課本還要學《靜夜思》,但近當代後日本的平假名和片假名慢慢增多,年輕一些的日本人已經無法看懂中文了。好在自己的半壺子英文勉強能用,而且絕大多數地名都是漢字構成的,林庸靈機一動,從船上借來了紙筆,就孤身一人朝著枕崎市中心的汽車站走去,一邊用最簡單的英文問路,一邊在紙上用繁體寫著“客車站”三個字,拿給路人聽著他們指指劃劃,直到晚上,林庸才找到了地方,坐上了通往福岡市的客車。
半夜兩點鐘的時候,林庸終於到達了福岡。急忙連夜再找到鐵道站,好在日本火車不是實名制的,林庸在售票廳前費了半天口舌,終於買到了一張兩個小時以後開往橫濱的火車票。
千辛萬苦之下,林庸於下午兩點走出橫濱鐵道站。
與想象當中低矮房屋不同,橫濱是一個相當現代化的大都市,每一個匆忙的路人人都彷彿成為了這個城市的一滴血液。無論是行走、等待、交談都顯示出一種日本文化特有的禮貌恭謹,整個日本像是一個嚴絲合縫的機器一般,用自己的體制文化將整個狹長國度變成了一臺高速運轉的機器,容不得人有半點差錯和剝離。
這種禮,從至高的高度限制了人的惡相自由,如一個璀璨奪目的金色枷鎖,控制住了人的內心,讓人的行為語言處處謹小慎微,讓人的思維和慾望變得單純直接。
看起來一片祥和如世外桃源。
但林庸卻有些擔憂,因為他看不到這片大地究竟是否淳樸善良,卻直覺般地看見了一種壓抑……
人的惡是永遠存在的,是需要疏導和發洩的!
如果這般從習慣上去將人步步緊逼,讓人卑躬屈膝,那麼那些邪惡到底去了哪裡?他們並沒有消失。
這就像陰陽兩極,越是極端的白,也就越是極端的黑。世界是不自由的,而你的心卻是自由的,你天天給人鞠躬下跪,心裡就想著別人給你鞠躬下跪,你天天道貌岸然去循規蹈矩,心裡就想著去打破這一切,越是對別人尊重,就越想到得到尊重。越是對別人有禮,就越想著對別人無禮。
崇尚唯美,就會妄想邪惡,感到渺小,就會霸權強大。
這種惡越被擠壓就越是反彈,所以會出現世界上最大的情.色文化,會出現那麼多的噁心訴求,甚至是極端右翼的軍國主義!
這就是人性的兩極,宏善之餘,不能只摸去惡的表面,卻縱容它的本質核心。
好在日本最美的東西,就是這股單純。簡單的善,可以讓你感受到最美最直接的淳樸,簡單的惡,也讓你看見不敢相信的黑暗。
林庸大步走在橫濱的街道上,心裡盤算了一下下一步的計劃,首要是與蘇媚取得聯絡。想了半天,他轉身進到一家服裝店裡,拿出紙筆對一個男士接待員用英文說到:
“我是來旅遊的,能借一下這裡的座機電話嗎?我和我家人走失了。”
很多路人不願意借電話給陌生人,就是怕被搶劫。最好的方法就是禮貌地找人借找座機,這該不會被搶了吧?
果然,那接待員也微笑著點點頭:“這樣啊!那快打吧,丟了家人肯定會著急的!”
林庸提起座機打給了蘇媚。
嘟嘟嘟……嘟嘟嘟……
傳來的全是盲音!
林庸一皺眉,連播了三遍後,終於感覺不太妙。即使自己想聯絡總部,但這個座機是打不了總部的電話的。
林庸不動聲色地放下電話,向接待員問了一聲華人街的位置後,轉身離開了服裝店。
現在塗影已經失聯三天,麥林也走丟了,到最後連蘇也沒了音訊,林庸現在可以說是爭分奪秒,生怕他們出事!橫濱是日本最大的華人聚集地,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到達華人街與總部取得聯絡後,再從長計議。
林庸乘坐計程車,很快地到達了華人街。
一下車,就被這裡熟悉的語言所包圍,這裡哪裡是日本,簡直就是小中國啊!周圍全是華人餐廳和華人外貿商店,甚至連路人基本說著漢語。
林庸放開聽覺,籠罩著自己所在的整個街道,千萬道音訊朝自己的耳中傳來,根本無法細緻分辨,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叫罵聲從街角傳了過來。
“你到底是誰家的小孩啊?已經在我們這兒吃了一天的白食了,你到底有沒有錢?沒錢我叫警察了。”
回答他的是一個稚.嫩地小孩聲音:“我怎麼沒錢?我錢全在我姐姐那兒!她一會兒就來接我,我警告你別報警啊!我可是……誒~你別推我啊!”
林庸匆匆沿著聲音尋了過去,正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在一家茶點鋪前,與一個帶著廚師帽的中國人對峙。那小孩穿著一身小巧的西裝,臉圓嘟嘟的好不可愛,只是被那中國廚師一推,似乎十分生氣:
“我再說一遍!別他媽推我!你信不信我把你店都拆了!”
廚師被這一罵也兇了起來:“你這小孩怎麼這麼沒禮貌?出去!出去!叫警察!”
“老頭子跟我說過,動手先和警告人三遍。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遍,你別他媽推我!!!”
哪知那廚師根本不理小孩,只顧著往外推,引來了不少圍觀的群眾。
只見那小孩突然一腳踏地!震得店鋪的鯉魚旗都掉了下來,穩穩站住身子,任是那廚師怎麼推都不動分毫,埋著頭的他,臉色已經黑到極致。轉身一拳就朝那廚師肚子上捅了過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