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敖休都受到影響,忍不住就拿眼去看張天吉和敖洋,他是在想,如果當時讓天風散人選“水色”,是否會更好呢?
轉念一想,又埋下臉去,現在哪還是分雲鬥符,分明就是圖窮匕現!他應該慶幸自己的法子還沒使出來,否則真陷到漩渦裡,不用回到總會,現在敖洋就能生吞了他!
薛平治的言語是一個契機,有心打圓場的,便抓著機會出來。
主賓位上,辛乙嘆了口氣:“要我看,糾結此事,真沒什麼意思。之前淵虛天君的手段,確實有那麼一點兒影響留存,可這也是比斗的一部分。想當年論劍軒的靈綱鬥劍,一劍掃去,劍意留個千八百年的,大有人在,也沒說換人再比的時候,要先清場啊。”
頓了頓,他又道:“換個場地的話……嘿嘿,天君之威,如日光遍灑,橫絕不知多少萬里,一時半會兒,怕是跨不出去的。”
辛乙說話的時候,述玄樓內外都安靜下來,十個裡面倒有九個被他描述的氣象所驚。
觀景雲臺上,敖休不乏惡意地想:這才叫轉移話題呢!
可再一轉念,他就被辛乙的描述壓得喘不過氣來。
照辛乙所言,豈不是說,餘慈神通所及,周覆萬里,直追地仙大能?
他早知道自己和餘慈有著相當的差距,可當這份差距具現出來,還是讓他為之絕望。
此時,包括敖休在內的許多人再看餘慈之時,眼中已經不是警惕、畏懼,而是茫然了。
這時候,簾幕之後,夏夫人再度開口:“有關各位道友所說,淵虛天君餘波影響一事,楊宗主、楚天君、孟真君,各位意下如何?”
她問是清虛道德宗、四明宗、浩然宗在此的首腦,因楊朱為宗主之尊,故而排在首位。其話中深意,不言自明。
果不其然,被問及三人都表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就挺好。
夏夫人又問真陽壇主事,這位可憐人早已得了張天吉的暗示,把腦袋搖得如撥浪鼓也似,連說沒有意見,如此上下合力,直接將路九傑給“遺忘”掉,算是將此事揭過。
但誰都知道,今日這碧霄清談之會,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薛平治便低聲與餘慈討論:“事情不太樂觀。”
“嗯?”
“手段太粗暴了……以夏夫人的手腕,輕易挑動,只會招來雷霆萬鈞的重壓,誰也不會這麼蠢,而碧波水府的態度沒有藏住,有些急不可待的意思。”
餘慈也聽說,近年來,碧波水府在滄江上的損失,都因北地動亂,吃補過來,宗門內的首腦傳說也有冒險突破境界的,實力大增,如今這麼高調,是不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又往簾幕之後瞥了一眼,覺得挑這個時間的話,還真的有點兒麻煩。
死星之後,還有五個虛空世界爭奪,就算再怎麼迅速,入夜之前能做完也很不錯了,在此期間,夏夫人很難分心旁顧。
真有什麼變故,反應肯定要慢一怕。
薛平治還在沉吟:“飛魂城遠在東海之濱,有幽煌坐鎮;蘇雙鶴也在洗玉湖,本體還在域外,能做出什麼事來?”
餘慈暗道:蘇雙鶴做不出事,可再加上翟雀兒,還有其背後的魔門東支,可就大大地不同了。
難道是那邊要發動?
從蘇雙鶴處得來的訊息,不像是這樣——雖說真有什麼事情,翟雀兒也未必會事先知會他。
不過,餘慈還是覺得,那邊可能性很小,至少計劃中那些個“劍修儲備”,現在還遠遠沒有完成。
但不管怎麼說,飛魂城那邊,必然是出了某些問題。
述玄樓上,看著平靜,其實都在分心,大家都在等訊息,但各方訊息匯聚過來,也需要一個過程。
該進行的事項,還是要進行下去。
千寶道人與天風散人的比鬥,越來精彩,可惜,用心在上面的,恐怕連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張天吉等人的痛苦之處便在於,明知如此,他們還要花費相當的心力,琢磨後續的措施。
就當天風散人輸了吧,第三局又該輪到他們先出人,誰來上場?
要透過這人表明一個怎樣的態度?
都是麻煩頭痛,又絕對繞不過去的障礙……或曰劫數。
事到如今,他們怎會不清楚,自所謂的“九氣圓界”與“死星”交易提議送來之時,兩家人馬便很可能是陷入到飛魂城內部的紛爭中去了,更嚴重一點兒,甚至可能是涉及到洗玉盟勢力洗牌的大漩渦。